住院第七天,醫(yī)生終于點頭讓我出院。
左肩的槍傷愈合得比預(yù)期快,但留下了一個猙獰的疤痕。陳雪幫我辦完出院手續(xù),開車送我回安全屋。
一路上,她都沒怎么說話,只是偶爾從后視鏡里看我一眼,眼神里藏著復(fù)雜的情緒。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
這幾天,她幾乎寸步不離地守在醫(yī)院,但我明顯能感覺到我們之間豎起了一道無形的墻。
那個視頻的最后一句“不要完全相信陳雪”,像根刺扎在我心里,每次看到她,那根刺就隱隱作痛。
安全屋還是老樣子,只是多了層薄薄的灰塵。
老貓已經(jīng)能下地活動了,但左臂還吊著繃帶。
看到我回來,他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然后繼續(xù)擦拭他那把改裝過的短管獵槍。
“羅叔那邊有消息嗎?”我問陳雪。
她正在廚房燒水,背對著我:“還在走程序。趙副隊長在幫忙協(xié)調(diào),但……”她頓了頓,“昨天下午,趙副隊長被臨時調(diào)去省廳參加一個為期兩周的培訓(xùn)班?!?
我的心一沉:“什么時候的事?”
“突然通知的?!标愌┺D(zhuǎn)過身,靠在櫥柜上,臉色不太好看,“筆記本的保管權(quán)移交給了支隊的另一位領(lǐng)導(dǎo),王副支隊長?!?
“這個人可靠嗎?”
陳雪沉默了幾秒,搖搖頭:“我不確定。王副是三個月前從其他分局調(diào)過來的,我和他接觸不多?!?
房間里陷入沉默。水壺燒開的聲音尖銳刺耳。
我知道,不能再等了。
當天晚上,等陳雪回局里加班后,我從衣柜深處翻出了那件洗得發(fā)白的連帽衫。在夾層內(nèi)袋里,我摸到了那張折疊得整整齊齊的紙條――上面是紅姐留給我的私人號碼,那天在藍灣碼頭倉庫,她塞進我口袋里的。
我用安全屋的座機撥通了那個號碼。電話響了五聲,就在我以為不會有人接時,那邊傳來了紅姐慵懶的聲音。
“喂?”
“是我?!蔽艺f。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輕笑,帶著勝利者的愉悅:“小弟弟,終于想通了?傷口好了嗎?姐姐可擔心壞了?!?
“見面談?!蔽抑苯诱f,“時間,地點。”
“還是那么急性子?!奔t姐似乎喝了口什么,我能聽到杯子輕輕放下的聲音,“今晚十一點,南郊‘霧隱茶莊’。一個人來?!?
“我怎么知道你會不會又設(shè)陷阱?”
“你可以不來。”紅姐的聲音冷了一度,“但過了今晚,你小姨可能就要換地方了。到時候再想找,可就沒那么容易了?!?
我握緊了話筒:“我會去。”
“乖?!彼只謴?fù)了那種媚人的語調(diào),“記得穿厚點,南郊晚上涼。還有……別讓警察跟著。姐姐討厭和條子打交道?!?
電話掛斷了。
晚上十點,我換上一身深色運動服,把陳雪留給我防身的電擊器和那把匕首塞進外套內(nèi)袋。老貓坐在客廳沙發(fā)上,看著我準備,一不發(fā)。
“別告訴她?!蔽医?jīng)過他身邊時說。
老貓?zhí)鹧燮た戳宋乙谎郏骸澳阌X得瞞得?。俊?
“瞞一時是一時。”
他沉默了幾秒,終于開口:“小心點。那個女人的茶,不好喝。”
我點點頭,推門離開了安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