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郊霧隱茶莊位于城市邊緣的半山腰,據(jù)說是一位退休的老茶人開的,只接待熟客。我打車到山腳下,沿著盤山公路步行上山。夜晚的山風(fēng)很涼,帶著草木和泥土的氣息。路燈稀疏,大部分路段都籠罩在黑暗中。
十點五十分,我看到了茶莊的招牌――一塊古拙的木牌,上面刻著“霧隱”二字,旁邊掛著一盞昏黃的燈籠。
茶莊是一座仿古建筑,白墻黑瓦,門前有個小小的庭院,種著幾叢竹子。此刻大門虛掩,里面透出溫暖的燈光。
我推門進(jìn)去。
茶廳里空無一人,只有幾張紅木茶桌和藤椅??諝庵袕浡奶聪愫筒柘?。正對著門的墻上掛著一幅山水畫,畫的是云霧繚繞的山峰。
“這邊。”
聲音從側(cè)面的走廊傳來。我循聲走去,穿過一條掛著字畫的長廊,來到一個更私密的茶室。
紅姐坐在茶室中央的矮榻上。
她今天沒有穿那些性感的衣裙,而是換了一身素雅的月白色旗袍,頭發(fā)用一根玉簪松松綰起,臉上只化了淡妝。少了平日那種張揚的艷麗,多了幾分清雅和……危險。
茶桌上擺著一套紫砂茶具,紅姐正專心致志地泡茶。水汽氤氳,茶香裊裊。
“坐?!彼^也不抬地說。
我在她對面坐下,警惕地觀察著四周。茶室不大,除了我們,沒有別人。但我知道,外面肯定有她的人。
紅姐將一杯泡好的茶推到我面前:“武夷山大紅袍,今年的新茶。嘗嘗?!?
我沒有動那杯茶。
紅姐笑了笑,也不介意,端起自己那杯,輕輕抿了一口:“傷好了?”
“差不多了?!蔽艺f,“我小姨呢?”
“急什么?”她放下茶杯,抬起眼看我,“先說說,筆記本的事,考慮得怎么樣了?”
“筆記本在警方手里,被扣押了?!蔽艺f,“羅叔被抓了,你應(yīng)該知道?!?
“我當(dāng)然知道。”紅姐的笑容里帶著一絲譏誚,“但警方那邊,你不是有‘朋友’嗎?陳雪警官,還有那位……趙副支隊長?”
她的消息果然靈通。
“趙副支隊長被調(diào)走了。”我說,“筆記本現(xiàn)在由別人保管。”
紅姐的表情沒有變化,似乎早就知道這個消息。她重新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條斯理地說:“那個王副支隊長,叫王振濤,對吧?”
我心頭一震:“你認(rèn)識他?”
“老朋友了?!奔t姐的笑容變得意味深長,“七年前‘海龍?zhí)枴录钱?dāng)時緝私隊的副隊長。這些年,我們一直有……合作?!?
我盯著她:“所以,筆記本現(xiàn)在落到了你們的人手里?”
“可以這么說?!奔t姐沒有否認(rèn),“但王振濤那個人,很謹(jǐn)慎。他不敢直接把筆記本給我,需要有個合理的‘遺失’或者‘銷毀’的理由。”
“所以你需要我?guī)兔???
“聰明?!奔t姐身體前傾,手肘支在茶桌上,托著下巴看我,“我要你配合演一出戲。警方那邊,陳雪不是還在調(diào)查‘老狗’的死嗎?我要你給她提供一條線索,把她的調(diào)查方向,引到城西的舊化工廠。”
“然后呢?”
“然后,”紅姐的笑容加深,“那里會有一場‘意外’的火災(zāi)?;馂?zāi)中,警方繳獲的‘部分證物’不幸被燒毀,包括那個黑色筆記本。當(dāng)然,為了增加可信度,可能還需要一兩個……替死鬼?!?
她的計劃冷血而周密?;馂?zāi),證物損毀,替死鬼。所有環(huán)節(jié)都算計好了。
“如果我不答應(yīng)呢?”我問。
紅姐靠回椅背,從茶幾下拿出一個平板電腦,點亮屏幕,推到我面前。
屏幕上是一個監(jiān)控畫面。一個房間里,小姨坐在床上看書。她的氣色看起來比視頻里好了一些,但手上戴著一個黑色的電子手環(huán)。
“她現(xiàn)在在的地方,很安全?!奔t姐說,“但如果你不配合,明天早上,她就會被轉(zhuǎn)移到另一個地方。那個地方……就不太舒服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