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呼吸停止了。
是小姨蘇晚晴。
她穿著簡單的白色襯衫和黑色長褲,頭發(fā)整齊地梳在腦后,臉上沒有化妝,顯得有些蒼白和疲憊,但看起來沒有受到明顯的傷害。她的雙手放在膝蓋上,坐姿端正,眼神平靜地看著鏡頭。
“小楓,”她開口了,聲音有些沙啞,但很清晰,“如果你看到這個視頻,說明紅姐已經(jīng)找過你了?!?
我的眼睛瞬間濕潤了。
“不要擔心我,我暫時沒事。”小姨說,“紅姐需要我活著,因為只有我知道那批‘海龍?zhí)枴尕浀耐暾啬涞攸c。但她不相信我告訴她的信息,她要核對羅勁松筆記本里的內(nèi)容。”
她停頓了一下,眼神里閃過一絲痛楚:“小楓,我要告訴你一些事,關(guān)于七年前,關(guān)于我,關(guān)于紅姐,也關(guān)于……你的父母?!?
我的父母?我的心揪緊了。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小姨說他們是車禍身亡。難道……
“七年前,‘海龍?zhí)枴录?,我不僅是信鴿,我還是臥底?!毙∫痰穆曇艉茌p,但每個字都像重錘砸在我心上,“我接受了秘密任務(wù),滲透進那個走私網(wǎng)絡(luò),目的是找到他們背后的保護傘?!?
臥底?小姨是臥底?
“但我失敗了?!毙∫涕]上眼睛,再睜開時,眼中有淚光,“任務(wù)泄露了,交易當晚變成了屠殺。我不得不帶著真貨逃離,因為那是唯一能證明那些人罪證的東西。為了保護我,我的上級切斷了所有聯(lián)系,我成了真正的‘失蹤人員’。”
她深吸一口氣:“而你的父母,小楓,他們不是車禍去世的。他們是因為我而被滅口的。那些人想用他們來威脅我,逼我交出真貨。但他們到死都沒有說出我的下落。”
淚水從小姨的臉頰滑落:“對不起,小楓。我瞞了你這么多年。我不是一個好小姨,我害死了你的父母,現(xiàn)在又把你卷進來……”
視頻里的她泣不成聲。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父母不是車禍死的?是被滅口?因為小姨?
憤怒、悲傷、震驚、茫然……各種情緒像海嘯一樣沖擊著我,我握著鼠標的手在顫抖。
小姨哭了一會兒,擦干眼淚,重新看向鏡頭,眼神變得堅定:“但現(xiàn)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小楓,聽我說。紅姐給你這個u盤,是為了告訴你,我在她手里。她會用我來交換羅勁松的筆記本。不要答應(yīng)她?!?
“為什么?”我下意識地對著屏幕問,雖然知道她聽不見。
“因為筆記本里,除了真貨的藏匿信息,還有更重要的東西?!毙∫虊旱吐曇?,“里面有當年所有涉案人員的名單,包括警方內(nèi)部的保護傘,以及……紅姐真正害怕的東西?!?
她湊近鏡頭,聲音幾乎耳語:“紅姐害怕的不是那些古董,也不是那些證據(jù)。她害怕的是筆記本里記錄的,她和某個大人物的交易細節(jié)――那個大人物,現(xiàn)在的位置很高,高到一旦暴露,整個南都市都會地震?!?
“所以紅姐必須拿到筆記本,銷毀那些記錄。而我,”小姨苦笑,“我只是她用來交換的籌碼。一旦她拿到筆記本,我和你都活不了?!?
視頻到這里,畫面忽然開始閃爍,小姨的聲音也變得斷斷續(xù)續(xù):“小楓……記住……不要相信紅姐……也不要完全相信……陳雪……”
畫面黑了。
視頻結(jié)束。
我呆呆地坐在病床上,盯著已經(jīng)黑屏的電腦,腦子里嗡嗡作響。
父母是被害死的。小姨是臥底。紅姐背后有更厲害的大人物。陳雪……也不能完全相信?
所有的認知都在這一刻被顛覆。
不知過了多久,病房門被推開,陳雪走了進來。她看到我呆滯的樣子和電腦屏幕,立刻警覺起來:“林楓?你怎么了?誰來過?”
我緩緩轉(zhuǎn)過頭,看著她。她還是那個陳雪,清秀的臉,明亮的眼睛,警服穿得筆挺。可是現(xiàn)在,我看著她的眼睛,卻無法抑制地想到小姨那句“不要完全相信陳雪”。
“剛才……有人送花來。”我聲音干澀地說,指向床頭柜上的百合花。
陳雪快步走過去,拿起花束檢查,很快發(fā)現(xiàn)了那個空了的密封袋。
“u盤?”她臉色一變,“里面有什么?”
我沒有隱瞞,把視頻內(nèi)容告訴了她,但隱去了最后一句關(guān)于她的話。
陳雪聽完,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她在病房里來回踱步,幾次想說什么,又咽了回去。
“你小姨是臥底……”她喃喃道,“這就能解釋為什么當年她的檔案那么干凈,為什么她對警方的程序那么熟悉……但如果是這樣,上級為什么沒有記錄?為什么讓她‘失蹤’七年?”
她忽然停下腳步,看著我:“林楓,那個u盤呢?”
“在電腦上。”我說。
陳雪立刻走到電腦前,拔下u盤,仔細檢查,然后從口袋里拿出一個證物袋,把u盤裝了進去。
“這個我要帶回局里做技術(shù)分析?!彼f,“視頻可能是偽造的,也可能是紅姐故意放出來的煙霧彈。”
“我覺得是真的。”我說,“小姨的眼神,她的語氣……那不是演出來的。”
陳雪沉默了一會兒,問:“她還說了什么?有沒有提到……我?”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為什么這么問?難道她察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