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利器，此等戰(zhàn)法，絕非瓦剌蠻夷所能造出！其軍中，多有金發(fā)碧眼之‘羅剎人’的身影……”

羅剎人……

這個詞如同一塊巨石，砸碎了殿內(nèi)最后一片死寂。

史毅的腦中“嗡”的一聲，一片空白。棱堡……遠射程火槍……羅剎人？難道，我們在東海遇到的那些佛朗機人不是個例？在這片我們看不見的大地西邊，還存在著一個，擁有著與我們相近，甚至……超越我們部分技術(shù)的強大文明？

“征遠侯……”

一名來自神機營的老將，顫抖著站了起來。他曾在南洋見過佛朗機人的火器，是仿制新式燧發(fā)槍的倡導者之一。此刻，他那張飽經(jīng)風霜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恐懼的神情。

“若……若是，他們的火槍，比我們從佛朗機人那里仿制的新式燧發(fā)槍，還要精良……那……”

他沒有說完。

但所有人都聽懂了。

如果大周的“技術(shù)代差”優(yōu)勢不再，甚至被反超，那這場勞師遠征的西征，將不再是一場“平叛”。

而是一場……勝負難料的、慘烈的**國運之戰(zhàn)**！

大殿之內(nèi)，再一次，陷入了墳墓般的寂靜。壓抑的氛圍，沉重得仿佛要將殿頂?shù)臋M梁都壓垮。所有的目光，都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的浮木般，死死地，集中在了林乾的身上。

然而，林乾卻緩緩地，站起了身。

他沒有理會身后那一道道焦灼、驚懼、乃至茫然的目光。他緩步，走到了那架一直被眾人當作戰(zhàn)利品與裝飾的“地球儀”前。

在全場死寂的注視下，他的手，落在了那顆蔚藍色的球體上。

他緩緩地，轉(zhuǎn)動著地球儀。

他的手指劃過熟悉的大周疆土，劃過剛剛被納入版圖的東瀛列島，最終，越過了那片廣袤的、被后世稱為西伯利亞的凍土。

他的目光，第一次，投向了那片，在所有大周人眼中，都遙遠得如同神話般的陌生大陸。

歐羅巴。

他的臉上，沒有恐懼。

反而，是一種棋逢對手般的、前所未有的凝重與……興奮。

“有意思……”

“真是有意思。我一直以為，我最大的敵人，是這個國家內(nèi)部的腐朽。卻忘了，在這顆小小的球上，還生活著一群同樣貪婪、也同樣聰明的‘獵人’。”

“他們，已經(jīng)從西邊，敲響了我們的國門?！?

“看來，我的‘大航海時代’，不得不提前，進入‘全面戰(zhàn)爭’的模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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