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近乎“服軟”的辭,讓在場所有江南勢力的代表,都徹底放下了心。
他們互相交換著眼神,那眼神里,充滿了“果然如此”的了然與再也無法掩飾的傲慢。一時間,空氣中那股緊繃的、一觸即發(fā)的緊張感,如同被戳破的氣球,瞬間煙消云散。
他們心中,對這位圣眷正濃的“林大人”的最終評價,徹底定了性:一個在北疆靠著軍功和運氣上位的莽夫,到了江南這片文山宦海之中,被小小的揚州案敲打了一番,便立刻認慫的“紙老虎”。
豎子不足與謀。顧家家主在心中冷笑。一嚇唬,便軟了??磥恚瑩P州之事,不過是他想立威的魯莽之舉,并無深意。也好,既然是只紙老虎,那便好生供著。只要他乖乖聽話,給他些甜頭,讓他當好我們江南在朝中的一尊新菩薩,也未嘗不可。
林乾心中同樣在冷笑。
彎腰,是為了讓你們看不清我眼中的殺氣。點頭,是為了讓你們聽不到我心中磨刀的聲音。你們越是覺得掌控了我,就越會肆無-忌憚地,將你們所有的罪證,都暴露在我的面前。這金陵城,是個華麗的舞臺,我,不介意先當一個聽話的配角。
在一片虛偽的寒暄與客套中,林乾被眾人“簇擁”著,登上了早已備好的華麗馬車,前往總督府拜見父親。
一路上,顧家家主與甄家管事等人,熱情得近乎諂媚,不斷為他介紹著金陵的風物人情。從秦淮河的畫舫,到貢院的牌坊,仿佛真的只是在盡地主之誼。而林乾則全程保持著謙卑的微笑,認真聆聽,不時點頭附和,像一個初入官場、對一切都感到新奇和敬畏的“實習生”。
馬車緩緩停在了總督府門前。
府門大開,兩江總督林如海親自出門相迎。他身著一襲石青色常服,身姿挺拔,雖已年近半百,卻依舊淵渟岳峙,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度。
當他看到被人群簇擁在中央、一臉“謙卑受教”模樣的兒子時,那雙深邃的眼眸深處,閃過一絲極其不易察覺的、只有父子倆才懂的笑意。
這小子,竟比我年輕時,還要懂得‘藏鋒’之道??磥恚疫@總督府,很快就要變成一座真正的‘戲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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