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她才輕啟朱唇，像是自自語，又像是在問平兒：“你說，這人吶，若是站得太高，腳跟又沒站穩(wěn)，一陣風(fēng)吹過來，會(huì)不會(huì)……摔得很慘？”

平兒不敢接話，只是將頭埋得更低了。

王熙鳳卻仿佛找到了什么樂趣，嘴角終于勾起了一抹冰冷的、近乎殘忍的笑意。她不再去管那碗?yún)⒉瑁菍⑺诺揭慌?，緩緩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那湛藍(lán)高遠(yuǎn)、沒有一絲云彩的天空。

“真想快點(diǎn)到放榜那一天啊……”她喃喃道，“我倒要親眼看看，他摔下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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綴錦樓內(nèi)，秋意正濃。

林黛玉正坐在廊下的美人靠上，手中拿著針線，卻遲遲沒有落下。她正在繡一個(gè)荷包，預(yù)備給兄長鄉(xiāng)試時(shí)帶著，圖樣是她自己想的，一棵迎著風(fēng)、扎根于磐石之上的青松。只是這幾日，從丫鬟們口中聽來的只片語，像一根根細(xì)密的針，扎得她心神不寧，連帶著手里的針，也失了準(zhǔn)頭。

“心亂了，針腳，也就亂了?！?

一個(gè)溫和的聲音自身后傳來。林黛純回頭，只見林乾不知何時(shí)已站在她身后，正看著她手中那半成的荷包。

“兄長……”黛玉的眼圈一紅，放下了針線，“外面那些話，我都聽見了。他們……他們怎么能那樣說你。”

林乾在她身旁坐下，沒有去駁斥那些流，反而拾起她手中的荷包，指著那棵青松，問道：“妹妹為何要繡一棵松樹？”

黛玉怔怔道：“我……我只是覺得，松樹不畏風(fēng)霜，像兄長?！?

“說得好。”林乾溫和一笑，將荷包遞還給她，“你看，山巔之上的青松，它會(huì)在意山谷里的流云與霧氣，是如何議論它的嗎？流，便如這山間的云霧，看似能遮天蔽日，卻永遠(yuǎn)也觸及不到山巔。風(fēng)一吹，便散了?！?

他站起身，對著黛玉伸出手：“走吧，陪我去磨墨。我的筆，才是吹散這些云霧的風(fēng)?！?

黛玉望著兄長那雙澄澈而堅(jiān)定的眼睛，心中的所有委屈與不安，仿佛真的被一陣清風(fēng)吹散了。她重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將那半成的荷包小心收好，跟著兄長，走進(jìn)了那間被書卷與墨香充斥的書房。

書案上，早已鋪開了一張潔白的宣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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