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利奧特那個老狐貍，”國王的語氣緩和了些，但探究之意更濃，“他向來明哲保身，埋頭書堆和星空，這次卻一反常態(tài)，不僅收留了那幾個來歷不明、攪動了沙海風(fēng)云的年輕人，還特意為他們在祭典上討了份請柬。他想做什么？展示他的新‘藏品’？還是……在向我暗示什么？”

“埃利奧特大師是王國基石，一向忠于王室。”肖恩選擇了一個安全的回答。

“忠于王室，未必忠于具體的某個人，尤其是像我這樣時日無多的老頭子?！眲趥愃蛊呤揽吹煤芡?，“他忠于的是這個王國，是秩序，是知識。如果他認為菲爾德或諾頓的野心會毀掉這些，他可能會選擇行動。而他這次帶回的人……那個叫林奇的年輕人，還有那個龍裔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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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王的目光投向水晶窗外的星空，仿佛在回憶什么?！吧澈Ｉ钐幍哪芰坎▌?，純凈而浩瀚，帶著強烈的生命與秩序氣息……那是‘治愈’的力量，也是‘凈化’的力量。報告說，一個盤踞在古老能量節(jié)點上的黑暗存在被清除了。如果真是他們做到的……那他們就不僅僅是‘有趣的年輕人’了。”

他收回目光，看向肖恩，那雙渾濁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純粹的政治計算：“肖恩，你說，這樣一股力量，是應(yīng)該牢牢掌握在王室手中，還是該放任它被菲爾德或諾頓染指，或者……任由埃利奧特將它藏在他的塔里，成為又一個超然物外的‘中立’砝碼？”

肖恩感到后背滲出冷汗。這個問題，他無法回答，也不敢回答。

勞倫斯七世似乎也并不需要他的答案。他疲憊地靠回椅背，閉上眼睛，良久，才緩緩道：“明晚，仔細看看他們。看看埃利奧特想展示什么，看看那兩個年輕人到底是什么成色。還有，注意諾頓和菲爾德的人會有什么反應(yīng)。影子里的臭蟲，說不定也會趁亂出來透透氣?！?

“是，陛下?！毙ざ鞴怼?

“另外，”國王睜開眼，從書桌一個上鎖的抽屜里，取出一份薄薄的、紙張泛黃脆弱的文件，上面是古老的王國文字和簡筆繪圖，依稀能看到“門”、“代價”、“不可逆”等字眼，以及那個被波浪線貫穿的簡化鑰匙標(biāo)記。“這份東西……讓‘鴉巢’的人再仔細查查，所有關(guān)于‘王室秘衛(wèi)’‘初代星象儀’和‘地脈異常點’的記錄，都不要放過。我總覺得……先王們似乎知道些什么，卻把秘密帶進了墳?zāi)??！?

肖恩雙手接過那份脆弱如枯葉的文件，動作無比小心。“遵命。”

“去吧，讓我一個人待會兒?！眲趥愃蛊呤罁]了揮手，重新將目光投向窗外的星空，仿佛要在那永恒閃爍的群星中，尋找到能照亮王國前路的答案，或者，僅僅是尋找到一絲內(nèi)心的平靜。

肖恩無聲地退下，輕輕關(guān)上房門。

書房內(nèi)，只剩下壁爐火焰輕微的噼啪聲，和老人壓抑的、斷續(xù)的咳嗽聲。水晶鎮(zhèn)紙在他指間反射著爐火與星光，內(nèi)部的星云物質(zhì)緩緩流轉(zhuǎn)，如同一個微縮的、沉默的宇宙。

明日，星耀殿將賓客盈門，華服耀目，歡聲笑語。但在這權(quán)力的核心，唯有衰老、算計與深沉的孤獨，如同永不消散的暗影，纏繞在王座周圍。而國王等待的“變數(shù)”，即將踏入這片光影交織的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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