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有雷劫,莫不是尊上飛升了?”
“不像……據(jù)說飛升時鸞鳳齊鳴,祥云間會出現(xiàn)登仙階?!?
“等等!夫人竟有修為了,這、這是入了圣人境??!”
東方忱看見楚悠的神色,已經(jīng)猜到發(fā)生了什么,嘆息道:“剛才有兩場雷劫?!?
“一場是尊上的飛升之劫,另一場是夫人的?!?
眾人仍然糊涂,心里七上八下很是不安。
蘇蘊靈撥開眾人,撐著疲累的身子,跪坐在楚悠面前,“悠悠……悠悠?”
她緊握著楚悠的手,發(fā)覺她的手冷的嚇人。
長長的睫毛顫了顫,視線渙散的杏眸緩慢聚焦,望向了面前的蘇蘊靈。
楚悠怔怔地問:“我在做夢,是不是?”
“悠悠……”對上視線那刻,蘇蘊靈眼眶盈滿淚,在她的注視里,緩慢而堅決地搖了搖頭。
不是夢?
那為何如此荒唐。
楚悠預想過任何人的死亡,包括自己,卻獨獨沒想過,玄離會死。
掌心被硬物硌得生疼。
她慢慢松開緊攥的手,當初由她送出去的天外石項鏈,最后還是回到了她的手中。
一點盈盈靈光嵌在吊墜上,不知是何物。
楚悠木然將它戴上。
身體里多了不屬于她的靈脈,生長融合在經(jīng)絡中,與精神力達成微妙平衡。
她有了圣人境修者的身軀,從此世上能傷到她的外物趨近于零。
同時還有無效化的異能。
從今往后無論是修者或者異能者,再也無人能傷到分毫。
這就是玄離送給她的,最后一件禮物。
忽然,一點細細的凉意撲至面頰。
楚悠下意識仰頭。
最后一點余暉沉入海面,天全然暗下來,點點細碎的白從上空飄落。
深秋過去,已至初冬。
下雪了。
*
初冬第一場雪降臨,十四洲帝主仙逝,各洲各城入目滿是縞素。
九九八十一道鐘聲響徹帝宮,傳遍十四洲。
按理,歷代帝主殯天,下葬儀制都無比肅穆鋪張,多由帝嗣操辦,以示帝宮威嚴。
可這位逝去的帝主不僅無子,也無其他親緣血脈,因為都被他一人殺完了。
唯一留下的,只有一位夫人。
僅用了一日,修為就精進到圣人境的夫人。
常年籠罩在十四洲眾人頭頂?shù)拇笊较В髦薜木謩葑兊檬治⒚?,心思也活絡起來。
這帝主之位,究竟會是誰坐上?
重喪期間禁一切玩樂,十二城各城主與各洲臣屬們留在玉京。
細雪紛飛,眾人肅然立在帝宮正門前,如此連續(xù)七日,以示對逝去帝主的敬重。
帝宮大門緊閉七日。
出殯當天,朱紅正門緩緩敞開。
在宮侍的引領(lǐng)下,城主與臣屬們穿過殿宇樓閣,被領(lǐng)到往日開朝會的大殿前。
大殿外是空曠廣場,無棺槨也無任何喪儀所用的東西。
鳶戈與伏宿一左一右,守在大殿正門兩側(cè)。
有人悄悄抬頭,望見大殿內(nèi)有道身影背對正門而立,一身的縞素,身形清瘦。
北風凜冽,雪愈發(fā)急。
烏泱泱等候的眾人有些熬不住了,極西境內(nèi)其中一位城主向前一步,面上恭敬道:“伏宿將軍,敢問這是何意?”
伏宿盯了他一眼。
極西十二主城城主之一,章曄,素來心思活絡。
下一刻,千道肅穆鐘聲響徹帝宮。
帝主下葬時才會敲足千次,然而棺槨都無,眾人面面相覷。
站在前列的東方忱忽然一撩衣袍,端端正正跪下叩首。
眾人如夢初醒,紛紛跟在他身后下跪。
黑壓壓的人群跪伏一地,帝宮內(nèi)外寂靜無聲,青銅鐘聲一聲又一聲敲響。
鐘聲千聲盡。
伏宿跪至鐘聲完全消失才緩慢直起身,吐出胸口的濁氣,向著陸續(xù)起身的眾人,揚聲道:“諸位可自行離去了?!?
“離去?”章曄第一個跳出來,“尊上出殯之日,不見棺槨,喪儀也無,不知夫人何在,究竟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