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殺我……你要滅口,是不是,西安達(dá)?”
依烏魯左沒有回答。這種時候,不反駁不解釋,就是默認(rèn)。
房間中一時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依烏魯左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說到底,他也只是個普通的少年,殺人純屬失了智,也沒能力在對方驚覺后,悄無聲息地干掉對方。
對方這一驚醒,基本等于判了他死刑。此刻的他看上去沉默寡,內(nèi)心深處實則已經(jīng)慌亂無比了,甚至都開始猜測自己的結(jié)局餓了:是會被驅(qū)逐出去自生自滅,還是會被送進(jìn)少年監(jiān)獄?
沒想到喬木卻開口了,只聽他弱弱地說:“咱倆是室友,你就這么殺我,肯定瞞不過他們……”
這叫什么話?依烏魯左驚到了,這種時候了,這家伙不僅不大喊大叫戳穿自己,竟然還在替自己考慮?
似乎是看出他已經(jīng)沒了殺意,縮在墻角中的喬木也緩緩放松下來,猶豫著說:“我知道我很膽小,很軟弱,我說替你保密,你肯定不相信……如果你真的不放心,我可以逃走,再也不回來,不出現(xiàn)。這樣他們就永遠(yuǎn)不會知道真相了……”
“為什么?”依烏魯左突然出聲,“逃走了,你就再也成不了調(diào)查員了,你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樣子吧?”
喬木努力露出苦澀的笑容,又刻意裝出故作樂觀的樣子:“我可以去美國、歐洲、南美,那里肯定也需要人手。我能在這里成為調(diào)查員,肯定也能在其他地方混出名堂。”
依烏魯左皺起了眉頭:“你為什么要幫我到這種程度?”
“因為我們是朋友啊!”喬木一臉理所當(dāng)然,但看到對方愣怔的表情,他又表現(xiàn)出了忐忑不安,猶豫著問,“我們……是朋友吧?”
依烏魯左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發(fā)愣,什么都沒說。
漸漸的,他臉上的期待消失了,沮喪地垂下了頭:“對不起,是我搞錯了……我、我可以明天吃完早飯,去食堂偷點吃的就走……”
依烏魯左卻突然打斷了他:“你為什么覺得我們是朋友?”
喬木努力模仿著自己昨晚提前準(zhǔn)備好的記憶之書,盡力模仿其中各種自己的真實反應(yīng),例如尷尬:“因為你是唯一愿意和我做室友,還不欺負(fù)我的人……其他人要么欺負(fù)我,要么嫌棄我……只有你吃飯的時候允許我坐旁邊……”
說著,他盡力讓自己露出一個似哭非笑的表情。
此時此刻,依烏魯左內(nèi)心則無比復(fù)雜。他不是允許對方做室友,他只是不在乎與任何人做室友,哪怕是哈姆扎,他也無所謂。無非就是從三天一架變成一天三架。
朋友……多么陌生的稱呼啊,從來沒有人這么稱呼過他,他也從沒覺得自己可以擁有這個名詞。
“如果、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不等到明天早晨,現(xiàn)在就走,”對面的巴比似乎誤解了他的沉默,難過地說,“等明天他們發(fā)現(xiàn)我不見,就很難再找到我了……”
“雖然、雖然你沒把我當(dāng)朋友,但……”巴比鼓足了勇氣,說話也流利了不少,“但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朋友,是我唯一的朋友!就當(dāng)是我報答你這段時間的接納好了?!?
聽到這話,依烏魯左的心情無比復(fù)雜,有什么東西在心中浮現(xiàn)、流淌,有些甜,甜得讓他心里發(fā)癢;又有些酸,酸得他本能地想要遠(yuǎn)離;還有些苦,苦得他……有種一把抱住對面這小子的沖動。
“你哪也不需要去?!彼K于開口了,看著對方驚訝的表情,心中竟有了幾分未曾體驗過的竊喜。
“所有人都知道我早晨逃課了,也都知道我和哈姆扎不對付?!边@一刻,他的思路無比清晰。一白天都沒想通的關(guān)節(jié),就在這一瞬間,自動理清了。
“他們肯定在懷疑我,只是沒有證據(jù)。如果你再跑了,我這個室友就是最大嫌疑人了。到時候,無論他們有沒有證據(jù),都不會放過我!”
巴比愕然又驚疑的臉上,浮現(xiàn)出幾分激動與火熱:“那我……”
“繼續(xù)睡覺,”那火熱令依烏魯左灼傷般本能地避開了視線,遲疑片刻,他還是說出了那句話,“我相信你,不會出賣……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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