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誤會！”另一人緊接著高喊，“流魂更木是受四番隊卯之花隊長推薦，加入十一番隊。他并非入侵者！”
兩人傳達(dá)完了來自一番隊的緊急命令后，卻驚愕地發(fā)現(xiàn)，戰(zhàn)場中央那兩人，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仿佛他們并不存在一般。
其中一人再次怒聲高喊：“我再說一次，雙方立刻停手，這是來自總隊長的緊急命令！誰敢不從？！”
說著，他就習(xí)慣性地握住了腰間的斬魄刀柄，不知為何，卻沒有習(xí)慣性地刀刃出鞘。
“少開玩笑了！”聽到身后的怒喝，兩人紛紛回頭。
“你是誰？”一人打量著說話之人。
“十番隊六席，山本雄也！”
傳訊者恍然，厲聲呵斥：“既然是十番隊隊務(wù)代理，還不立刻服從總隊長命令，讓你的隊士停手？！”
“停手？！”斷了一條腿的山本六席，強(qiáng)忍著劇痛，用自己能做出的最正常姿勢向前一步，“這個混蛋突然闖進(jìn)這里，一個人，一把刀，擊潰了整個十番隊，還毀掉了十番隊隊舍，令十番隊之名蒙羞！”
“這是十番隊立隊以來前所未有的奇恥大辱，你卻莫名其妙闖進(jìn)來，就讓我們停手？！”
他瞪著赤紅的雙眼，惡狠狠地瞪著來人，指著戰(zhàn)場兩人吼道：“這是十番隊的名譽(yù)之戰(zhàn)！我不管是誰下的命令，就是靈王來了，他也得給我乖乖站在一邊！”
“喬木戰(zhàn)死了，我山本雄也就會頂上；我戰(zhàn)死了，大久保八席就會頂上！”他對著兩人咆哮，“想要停戰(zhàn)？那就等我們手刃羞辱十番隊的敵人，要么就等十番隊集體戰(zhàn)死！”
一番話，吼得兩名傳令官心神震撼。
周圍所有還有意識的十番隊成員，此刻都如山巒般屹立，無聲地傳達(dá)著他們的決心。
“我明白了，”接收到這份決心，為之震撼、為之動容的傳令官，神情肅穆道，“我會將貴隊的意志稟報給總隊長大人！”
但兩人還沒來得及離開，戰(zhàn)場上就出現(xiàn)了新的變化。
喬木的胸口，再次被斬出了一條觸目驚心的傷口！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就連戰(zhàn)場中的更木與喬木二人，也不約而同地停手了。
但這一次，更木沒有猶豫，沒有退縮，沒有再問對方是不是撐不下去了。
就在剛剛，就在那一擊的前一個瞬間，就在那無與倫比的快樂里，他的腦海中，他的內(nèi)心最深處，一條無形的枷鎖，斷了。
前所未有的力量噴涌而出，給了猝不及防的喬木以一記重創(chuàng)。
喘著粗氣的喬木低頭看了眼胸口的恐怖傷口，就挪開了視線。
無視傷口的他，看著面前已經(jīng)變得無比嗜血的更木，朝對方露出了亢奮的笑容：“繼續(xù)！”
原來，戰(zhàn)斗竟然也能如此暢快！
原來，痛苦與流血，能讓人如此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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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之花烈站在隊長室廊廳下，隔著夜空眺望著遠(yuǎn)方，感受著空氣中兩股狂躁的靈壓。
其中一股，她很熟悉，哪怕過了幾百年也不曾淡忘分毫。另一股就頗為陌生了，她完全猜不出那是誰，至少可以肯定，不是她認(rèn)識的人。
這兩股靈壓，跨越幾十靈里的距離后，依然如同密密麻麻的麥芒一般，戳刺著她的皮膚，也挑逗著她的神經(jīng)、她壓制數(shù)百年的欲望。
她不得不用盡全身力氣，才能不讓那個早被埋葬的殺人鬼，從內(nèi)心深處冒頭。
“十番隊……還沒結(jié)束嗎？”副隊長山田清之介清冷的聲音在身后響起，“算算時間，里廷隊?wèi)?yīng)該已經(jīng)到了吧？這是哪位離得近的隊長靈壓嗎？”
“沒用的，不管誰去都沒有用，”卯之花烈輕嘆一口氣，“野獸自我束縛的枷鎖已經(jīng)斷了，無論里廷隊還是區(qū)區(qū)隊長，都不可能讓他停下來了?！?
山田清之介放下手中的毛筆，抬頭疑惑地看向自己尊重的隊長，既不理解對方說出的話，更覺得對方從剛才開始，就有些不太對勁。
但他也說不清楚是哪里不對，至少對方的語氣、儀態(tài)，都沒有任何變化，氣質(zhì)也還是那般雍容、沉穩(wěn)，如中流砥柱一般令人安心。
但在這安心之下，他就是有那么一絲無法理解的不安，說不清道不明。
“隊長……”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卯之花烈已經(jīng)邁步走下了臺階。
他連忙起身：“您要去哪？”
“清之介，守好家，我去一趟十番隊。”卯之花烈邊走邊說。
山田心中的不安更強(qiáng)烈了，以至于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我陪您去吧！”
就在剛才那一瞬間，他有種莫名的強(qiáng)烈感覺：這一去，這位他心中最為敬愛的隊長，就再也回不來了！
卯之花烈停下腳步，回頭問他：“怎么？還怕我走丟了不成？”
“不，屬下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這靈壓……太危險了。”山田腦子里亂糟糟的，努力讓自己清醒起來，盡力解釋。
“放心好了，我不會有事的，只是去做四番隊隊長的分內(nèi)之事罷了，”似乎是看透了他心中無法描述的不安，卯之花烈朝他露出了溫柔的笑，“你是副隊長，我不在期間，你要守好我們的家?！?
這笑容有著無與倫比的魔力，山田清之介竟然就這么冷靜下來了。
待隊長離開后，他壓下心中又有些涌現(xiàn)的不安，重新坐回座位上，繼續(xù)處理隊務(wù)。
但還沒來得及落筆，他就愣住了。
“什么是……區(qū)區(qū)隊長？隊長……為什么會說這種話？”
墨滴在筆尖匯聚、滴落，在文書上暈開了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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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本總隊長罕見地沒有在處理公務(wù)，而是披著披肩站在一番隊隊舍的最高點(diǎn)，拄著拐杖，遠(yuǎn)遠(yuǎn)眺望著十番隊的方向。
“總隊長大人，里廷隊已經(jīng)完成傳訊工作。十番隊全體拒絕停戰(zhàn)，揚(yáng)要與侮辱十番隊尊嚴(yán)的敵人死戰(zhàn)到底！除四番隊隊長外，所有隊長都已接到禁止擅離隊舍的命令?！彼膊絹淼剿砗螅瑔蜗ス虻氐睦锿㈥犼犻L如實(shí)匯報。
山本聞，皺起了眉頭：“四番隊隊長？知道她去哪了嗎？”
卯之花烈不在？這可稀罕了……
“四番隊副隊長匯報，在命令抵達(dá)之前，四番隊隊長已經(jīng)只身前往十番隊隊舍！”
聽到這話，山本拄著拐杖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一下。
只是這一下，無意識逸散出的靈壓，都險些讓身后的里廷隊隊長昏迷。
對方晃動了幾下，在侍立一旁的雀部長次郎的幫助下，才勉強(qiáng)沒暈過去，又繼續(xù)匯報：
“四番隊副隊長還稟告……四番隊隊長臨走時說，她只是去履行四番隊的職責(zé)?！?
聽到這話，山本終于松了口氣，又忍不住冷哼了一聲，自自語道：“總算還有個懂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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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長不感興趣嗎？這樣的戰(zhàn)斗，如果能近距離觀看，一定會心潮澎湃吧?！?
五番隊隊舍樹下，藍(lán)染惣右介如此詢問自家隊長。
平子真子回過頭，一臉不爽地瞪著他：“哈？藍(lán)染你這家伙，是在誘惑我違反總隊長禁令嗎？”
“怎么會呢？”藍(lán)染溫和地笑著，“我可是蟬聯(lián)十七年的模范副隊長，怎么會讓自家隊長去做這種事情？”
他停頓片刻，又道：“我只是替隊長說出您想說卻沒說出口的話罷了，隊長明明就很想去，不是嗎？”
“我看想去的人是你吧？”平子真子狠狠翻了個白眼，“明明自己想去，卻又不愿承擔(dān)責(zé)任，竟然要拉著自家隊長墊背，你這個模范副隊長還真是夠惡劣的！”
“哎呀，這點(diǎn)小心思，竟然都被隊長看穿了呢……”藍(lán)染大大方方地“承認(rèn)”了。
“切，總感覺你在耍我，越看你就越不爽！”平子真子嘀咕了一句，又問，“市丸那個小鬼呢？”
“我在這兒，隊長！”一個聲音從角落里傳來。緊接著，市丸瘦小的身影從草叢中爬起來。
“好啦好啦，別過來啦！”平子真子嫌棄地?fù)]了揮手，讓對方站住，“尤其別帶著你那副討厭的笑容，就這么從草里鉆出來啊！總感覺像是一條潛伏在草叢中的毒蛇?！?
“哎呀哎呀，隊長這番話可實(shí)在太傷人了，”市丸埋怨著，臉上卻依舊是那副令人不安的笑，“我可是隊長精心挑選的三席，怎么能這么說自家三席呢？”
唉——平子真子重重嘆了口氣，“我上輩子究竟造了什么孽，才能換來你們這樣的副官和副官輔佐啊……”
確認(rèn)藍(lán)染與市丸都在的他，搖著頭擺著手：“我要去睡覺了，你們偷偷溜出去的時候，腳步給我放輕一點(diǎn)，別讓我知道了，聽見沒？！”
待平子真子的身影消失，市丸銀才看向樹下的“藍(lán)染”：“副隊長，那我也去休息了。”
“藍(lán)染”溫和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繼續(xù)眺望十番隊的方向，仿佛有某種不得不這么做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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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番隊隊舍，或者說曾經(jīng)的十番隊隊舍，現(xiàn)如今已是一片廢墟。
廢墟之上已經(jīng)沒有第三個活人了。
十番隊的隊士們，早在隊舍被那兩人徹底摧毀前，就在那個名叫草鹿八千留的流魂幫助下，將所有隊士撤到了安全區(qū)域。
這才沒讓這場戰(zhàn)斗的余波，直接完成護(hù)廷十三隊建隊以來的首次單支番隊全滅成就。
在他們的遠(yuǎn)眺中，廢墟之上，只剩下兩人……不，應(yīng)該說是兩頭渾身浴血的野獸，兩頭足以毀滅一切的靈壓野獸。
為什么？這個世界上，為什么會有這種怪物？還是兩頭？還都在十番隊的地盤上？！
“這樣下去，恐怕不太妙吧……”大久保八席喃喃自語，“再打下去，就要同歸于盡了……”
是啊，哪怕是再沒有經(jīng)驗的死神，看到隊舍廢墟上的那場戰(zhàn)斗，都會清晰無比地生出這個念頭來。
山本六席心中焦躁無比，比所有人都焦躁。
他已經(jīng)失去了隊長、副隊長、三席等等等等，過去幾年里，他失去的太多了，他不想再失去一個冉冉升起的新星，十番隊的希望之星，甚至……十番隊未來的隊長！
“隊長們，到底在哪啊？！”心中煩躁無比的他，此時此刻卻只能無力地朝天怒吼發(fā)泄，“就算是爬，也該爬來了吧？！”
“護(hù)廷十三隊，都死光了嗎？！啊——！”
一只手突然從身后按在他的肩膀上。
“護(hù)廷十三隊的成員，無論何時，都要保持冷靜與理智，不可焦躁，不可失態(tài)，不可讓怒火與恐懼沖昏了頭腦……”
無比熟悉的隊令，以溫柔的語氣傳入他耳中。
那聲音仿佛有某種魔力，讓他瞬間冷靜了下來。
山本六席回身，就看到了一身熟悉的隊長羽織。甚至不需要那身隊長羽織，他都認(rèn)出了對方的身份，整個瀞靈廷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無人不敬的身份：
四番隊隊長卯之花烈。
“卯之花隊長，您是來支援的嗎？！”山本六席頓時大喜，正要匯報，正要請對方出手，話到嘴邊，卻卡住了。
讓……四番隊隊長……出手？開什么玩笑?。?！
可……讓四番隊隊長率先抵達(dá)支援？這簡直比靈王是個沒手沒腳的殘疾還要過分的玩笑吧？！
“好了，別著急，”卯之花烈看出了對方的所思所想，溫柔地笑道，“我來了，就不會有人再丟掉性命了。”
說著，她越過對方，不顧對方猶豫不決的阻攔，穩(wěn)步向戰(zhàn)場走去。
她走得并不慢，卻很穩(wěn)，仿佛每邁出一步，都要下定無比的決心。
周圍的十番隊隊員自然以為她是在擔(dān)心自己區(qū)區(qū)一個治療者，無法應(yīng)付眼前的棘手局面。
但她自己心里清楚，她真正要與之斗爭的，不是對面的兩只野獸，而是第三只，那只藏在她內(nèi)心最深處的野獸。
隨著她承受著足以殺死副隊長的靈壓，一步步來到戰(zhàn)斗的核心區(qū)域時，戰(zhàn)場中心的兩只野獸，也終于察覺到了她的存在，紛紛停手朝這邊看來。
“正好，你也來了！”名為更木的野獸，露出了驚喜的表情，朝她伸出被鮮血涂滿的邀請之手，“來，一起來一場痛快的廝殺吧！”
“三頭野獸？”另一頭名為喬木的野獸，猩紅的眼睛打量著她，輕笑道，“我還真沒打過這樣的戰(zhàn)斗?！?
卯之花心中一顫。
三頭野獸……自己幾百年的偽裝，竟然如此輕易就被看穿了？還是說，對方只是聞到了同類的氣息？
她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用盡全身力氣壓制著心中的野獸，打量著在場兩人，尤其是那個陌生的死神，很快就在心中下了論斷。
不，對方和她不同，和更木不同。這個陌生的死神并不是她們的同類，他的本質(zhì)并不是野獸。他只是被這種放縱的愉悅所吸引而來的外來者……
意識到這一點(diǎn)，她心中充滿了遺憾，一如當(dāng)初看到更木給自己套上枷鎖時，那種羞愧的遺憾。
但意識到這一點(diǎn)，也給她帶來了新的力量，讓她徹底將心中的野獸壓制了下去。
這里不是你期待的斗獸場！回去！
內(nèi)心恢復(fù)平靜的卯之花，緩緩上前幾步，直到走到兩人面前，才停下腳步。
三人就這么呈三角站位，相互審視，相互期待，相互吸引。
“要拔刀嗎？”更木獰笑著，再次發(fā)出邀請。
但回敬他的，卻是一記干凈利落的手刀。
是兩記，兩記手刀，左手刺入更木的傷口，右手刺入喬木的傷口。
待卯之花烈拔出沾滿鮮血的雙手時，兩頭野獸皆是一頭霧水。
“這是干嘛？”更木滿臉茫然，“你不打算用刀嗎？”
“我已經(jīng)用了哦?！泵议_心地笑了。
“用了？”喬木疑惑地看著對方腰間，自始至終沒有出鞘的斬魄刀，“手刀也算刀？”
說著說著，他就感到一陣暈眩，意識迅速模糊。等他反應(yīng)過來時，身體已經(jīng)自己癱在了地上，壓在了同樣癱倒的更木身上。
看著地上兩名“聽話“的病人，卯之花烈露出了開心地笑容：“我是一名大夫，我的刀，就是崩點(diǎn)哦?！?
“卑鄙！”更木憤憤地罵了一句。
喬木很想贊同地點(diǎn)頭，但短短十幾秒的工夫，他已經(jīng)幾乎全身麻痹了。
正想換成語指責(zé)，看著對方那溫柔的表情，內(nèi)心深處總覺得有幾分莫名的不安。
大腦亂糟糟的他，一時也想不明白，干脆遵從本心地說：“謝謝您的救助?！?
卯之花烈愣了一下，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不客氣，這是我該做的?！?
等她再看向更木時，笑容就變得無比危險了，那是甚至讓這頭尸魂界頭號野獸都萌生退意的危險。
可惜的是，他也同樣被全身麻痹了，沒有任何逃脫的可能性。
“放心好了，”卯之花烈對更木報以“熱情”的笑容，“這段時間，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草鹿……救我……”這是更木昏睡過去之前，迷糊之間留下的最后一句話。
而壓在他身上的喬木，早就放肆地打起了呼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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