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戰(zhàn)發(fā)生后,船起火。我跳海逃生,但沒找到她?!崩县堥]上眼睛,“后來我才知道,她被蘇晚晴救了。蘇晚晴把她藏起來,給她治傷,然后想辦法送她去了安全的地方?!?
他睜開眼睛,看著我:“你小姨救了我女兒的命。所以,我欠她一條命。也欠你一條命――因?yàn)槟悴铧c(diǎn)為救她而死?!?
真相總是出人意料。我以為老貓幫我是因?yàn)榱_勁松的恩情,沒想到是因?yàn)樾∫獭?
“現(xiàn)在,”老貓說,“跟我走。我有船,可以送你離開這個城市。等你安全了,我再回來保護(hù)蘇晚晴。”
我猶豫了。離開,意味著安全,意味著可以重新開始。但留下,意味著可能面臨危險,也可能……
也可能見證一個時代的結(jié)束,和另一個時代的開始。
“我不走?!蔽艺f。
老貓皺眉:“你確定?留在這里可能會死?!?
“那就死吧?!蔽艺f得很平靜,“但我不能走。小姨在這里,羅叔在這里,陳雪在這里。我的家在這里?!?
老貓看了我很久,然后嘆了口氣,笑了:“你和你小姨真像。都那么固執(zhí)?!?
他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塑料袋,塞到我手里:“那這個給你。防身用?!?
我打開塑料袋,里面是一把微型手槍,只有巴掌大,但看起來很精致。還有兩個彈匣。
“小心使用?!崩县堈f,“希望你別用到它。”
他重新爬上窗戶,回頭看了我一眼:“保重。如果有什么事,去城南的‘老周修車鋪’,報我的名字。”
然后他消失在夜色中。
我收起槍,躺回床上。這一夜,我沒有再睡。
第二天早上,張鋒帶來了新的消息。
名單上的第十三個人――一個在省里很有影響力的人物――昨晚在自己辦公室自殺了。留下遺書,承認(rèn)了部分罪行,但把主要責(zé)任都推給了已經(jīng)死去的王振濤。
“這是開始?!睆堜h說,“名單上的人會一個個倒下,但倒下之前,他們會掙扎,會反撲?!?
“我們該怎么辦?”
“等待?!睆堜h說,“等待風(fēng)暴過去。等待……黎明到來?!?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南都市的天空風(fēng)云變幻。每天都有新的消息:某個官員被帶走,某個企業(yè)被查封,某個案子被重新調(diào)查。報紙和電視上充滿了各種報道,真真假假,普通人看得眼花繚亂。
我在房間里,通過張鋒帶來的報紙和有限的信息,拼湊著外面的世界。名單上的二十三個人,已經(jīng)有一半被控制。省里派來了新的工作組,市里的領(lǐng)導(dǎo)班子進(jìn)行了大調(diào)整。
風(fēng)暴確實(shí)來了。
但風(fēng)暴眼中,往往最平靜。
我被轉(zhuǎn)移到市看守所,走正規(guī)程序。小姨被轉(zhuǎn)移到女子看守所。我們依然不能見面,但張鋒偶爾會帶來她的消息:她很好,很平靜,在等待審判。
羅勁松傷愈出院,但因?yàn)樯嫦臃欠ǔ謽?、妨礙公務(wù)等罪名,也被拘留。不過他的情況特殊,作為關(guān)鍵證人和臥底警察,最終可能免于起訴。
陳雪終于可以下床了。她來看過我一次,隔著玻璃,用電話。她瘦了很多,但眼睛依然明亮。
“林楓,”她說,“你長胡子了?!?
我摸摸下巴,確實(shí),很久沒刮胡子了。
“你怎么樣?”我問。
“好多了。”她笑了笑,“醫(yī)生說再有一個月就能出院。然后我就可以回來工作,繼續(xù)查案?!?
“還要查?”
“當(dāng)然?!彼难凵駡远?,“名單上的二十三個人,才倒了十一個。還有十二個,有些在省里,有些甚至在京城。這條路,還很長。”
我們沉默了一會兒。玻璃很厚,聲音有些失真,但她的眼睛很清晰。
“陳雪,”我說,“那三個數(shù)字,2、7、9,到底是什么意思?”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