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結(jié)束了一天的竹藝練習,走過來時,正看到沈星晚將最后一片竹片固定好,舉起那個小巧玲瓏的提籃,對著陽光滿意地打量。
“這是……”顧眼中掠過一絲訝異。
沈星晚將小提籃遞到他面前,臉頰微紅,帶著些許獻寶似的羞澀:“給你的。我看你平日做些小機關(guān),總有些細小的零件無處安置,這個或許能用得上。用的是你劈的竹片,我……我只是把它們編起來了。”
顧怔怔地接過那個小提籃。竹片被他劈開,經(jīng)她的手打磨、編織,化腐朽為神奇,成了這樣一個既實用又精巧的物件。提籃不大,卻仿佛重若千鈞,因為它承載的,是她細致入微的觀察,是她默默付出的心意,是他們之間無需說的默契與融合。
他的指尖摩挲著光滑的竹片和那細膩的纏枝花紋,心頭被一種滾燙的情緒充斥,喉嚨竟有些發(fā)緊。他抬眸,深深望進她含著期待與笑意的眼眸,千萬語在胸中翻涌,最終只化作低沉而清晰的一句:
“很好。我很喜歡?!?
沈星晚看著他眼中毫不掩飾的珍視,心中甜意彌漫,仿佛整個秋日的陽光都落入了心底?!澳阆矚g就好?!?
這時,念初舉著他那個快要散架的小木馬跑了過來,嚷嚷著要讓“爸爸”修。顧彎腰,耐心地檢查著木馬松脫的榫卯,拿出隨身攜帶的小工具,三兩下便將其修復(fù)牢固。念初歡呼一聲,抱著木馬又跑開了。
墨塵站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幕,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緩步走來,目光落在顧手中那個小提籃上,又看了看旁邊笑容溫婉的沈星晚,撫須道:“竹器之用,在于順勢而成,各得其宜。星晚丫頭此舉,倒是暗合了這制器的至理。顧劈竹成材,星晚化材為器,相輔相成,妙哉?!?
老者的話語意味深長,顧與沈星晚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了然與動容。
是的,他們?nèi)缤@聽竹軒的竹。他曾是經(jīng)歷風霜、棱角分明的竹材,而她,則以她的溫柔與堅韌,一點點打磨掉那些尖銳的毛刺,引導著他,與他一同編織出屬于他們自己的、溫暖而堅實的未來。
夕陽的余暉將三人的身影拉長,院中竹香裊裊。顧小心地將那個小提籃收好,仿佛那不是一件竹器,而是他冰封人生中,收到的第一份、也是最珍貴的一份,關(guān)于“家”與“愛”的具象禮物。
夜幕降臨,顧在燈下繼續(xù)研究他的“七星連環(huán)鎖”,而那個小小的竹編提籃,就被他放在手邊,里面裝著他正在打磨的幾個細小銅質(zhì)機括。每當他目光掃過,心中便是一片溫軟寧靜。
沈星晚則在一旁整理藥材,偶爾抬頭,與他目光相觸,相視一笑。
竹影搖曳,心語無聲。在這秋夜之中,聽竹軒內(nèi)的溫暖,足以抵御世間一切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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