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汐扶額默默無,怕再出什么岔子,便喚穆錦一同下棋打發(fā)時間。
兩人女紅都拿不出手,但下棋還算不錯。
如此便消磨了一晚。
到了晚間就寢,姜念汐心緒難安,輾轉(zhuǎn)反側許久,接連做了幾個怪夢。
她先是夢到裴鐸帶著一行人經(jīng)過一道狹窄隘口的時候,山頂突然滾下石塊,將隨行的人砸傷砸死了不少,又夢到他們行船渡河,船底漏水,偌大的烏篷船很快沒入水底。
她用力想要看清裴鐸的情形,但只見他高大的身影掩沒在人群中,看不到他是否受傷。
直到醒來,她才發(fā)現(xiàn)睡覺時胸口壓了厚重的被子,原來自己被夢魘住了。
此時已到初秋,天漸漸涼了,她體寒畏冷,昨晚才拿出厚被蓋上。
臥榻一側空空如也。
姜念汐出神了一會兒,莫名想到了裴鐸溫暖的胸膛……
她坐起身來,用力摩挲了一把自己散亂的烏發(fā),有點焦躁不安地下了床。
按常理來說,她爹以往也會外出公務,幾個月甚至半年也是常有的事,她早就應該習以為常才對。
但,不知怎么,她總是莫名擔心裴鐸。
興許是因為他是指揮使,又有守衛(wèi)恒王殿下的責任,說不定還會路遇匪盜之類的,興許蕭暮還會派人刺殺暗算,如此一來總免不了打打殺殺的,讓她覺得提心吊膽十分不安。
她爹畢竟是文臣,就從沒讓她又這方面的擔憂。
她胡思亂想了一會兒,突然聽到房頂傳來瓦當?shù)袈涞穆曧憽?
片刻后,秋月匆匆推門進來,一臉緊張道:“小姐,何姑娘上了房頂,屈大人正提著劍在追她呢……”
姜念汐:“……”
看來穆錦的身份還是暴露了。
好不容易把從房頂上你追我逐的兩人勸下來。
穆錦冷著臉,抿唇道:“我沒想到他這么卑鄙,竟然趁我睡覺的時候偷偷翻窗過來看我的臉……”
屈昂捏著拳頭,不服氣呵了一聲,提高聲調(diào)道:“我昨天就懷疑你了,不過是印證一下,果然不出我所料,穆大小姐,我這就送你回王府……”
說著,屈昂看了眼姜念汐,恨恨道:“嫂子,你這事做得也太不厚道了,收留她在府里做什么?要是裕王殿下和鎮(zhèn)南王府知道了,得出多大的亂子……”
姜念汐靜靜地看著他,溫聲道:“屈子雋,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
屈昂愣了下。
他緩步走過來,眉頭緊鎖,小聲道:“嫂子,你別告訴我,這是境安讓你做的?我覺得他跟穆大小姐的交情還沒到這個份上……”
“是我的主意,”姜念汐十分平靜道,“而且,我覺得這件事沒有什么不對?!?
她壓低聲音,把當初在皇宮里見過的蕭暮與穆錦交涉的一幕告訴了屈昂。
“穆姑娘逃婚,自然有她的考量,她不想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并沒有錯,”姜念汐抿著唇,輕聲道,“你就算現(xiàn)在非要把穆姑娘送回王府,也于事無補,而且依照穆姑娘的脾性,很大可能還會逃出來……”
姜念汐頓了頓,低聲道:“如果穆姑娘沒有同裕王定下親事,還是你之前認識的穆姑娘,她遇到了這種事,想要請你施以援手,你能袖手旁觀嗎?”
屈昂撓了撓頭,嘆氣嘀咕了一句:“但凡不是皇子王孫,我都能幫她搞定,只是這事……”
他躊躇了一會兒,莫名下定決心道:“算了,不過事已至此,不能再讓她留在裴府了,以免再招惹什么麻煩……”
姜念汐:“穆姑娘戴著面具,就是不想讓人識出她的身份。她早就想離開京都,只是擔心守衛(wèi)巡查,脫不了身,想等到裴大人回來后,再幫她想主意……”
屈昂睨了穆錦一眼,無語又嫌棄地切了一聲,“戴著那張面具丑死了,哪有她本人好看……我送她出城,到嶺南去,她在那里有親信,威望不低,還能調(diào)動不少兵馬呢,在京都真是落難的鳳凰脫了毛……”
事情議定之后,穆錦也沒什么異議。
過了幾日,城門巡防比以往松懈了些,兩人便決定啟程。
離開的時候是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姜念汐在府門口與兩人暫別。
看到兩匹快馬的影子快要隱沒入夜色中,兩人的語動靜還能隱約聽到。
屈昂:“到了嶺南,我暫時不回京都了,等你爹消了氣,讓他給我個千戶做……”
穆錦十分大方:“你可以直接做我的參將?!?
屈昂表示懷疑:“你吹什么牛,你爹還未必讓你再統(tǒng)領兵馬呢……”
姜念汐:“-->>……”
看來,兩人依然還會唇槍舌戰(zhàn)地離開京都。
屈昂與穆錦離開后,姜少筠和東方玥失落了好幾日。
不過,很快兩人又找到了新的事情做。
國子監(jiān)休沐結束,姜少筠得去正經(jīng)讀書,東方玥則聲稱要去自家鋪子里逛逛。
于是,裴府白日里變得異常安靜。
人一閑下來,便會胡思亂想,思念如同強韌的勁草般肆意野蠻瘋長,不多久便牢牢占據(jù)了心頭。
沒有裴鐸要回來的消息,姜念汐漸漸焦灼不安起來。
那封他寫回來的信,已經(jīng)被她翻來覆去看了八百個來回。
第52章
殿下,稍安勿躁,你聽……
驛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