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汐望著那套華貴的上好綢緞料子,心內(nèi)實在厭惡得厲害。
敬妃娘娘該不會以為自己還能體諒她當(dāng)初的作為吧?
這賀禮她自然不能退回去,畢竟她一個官家之女,總不能與敬妃娘娘撕破臉。
但想及敬妃的手段——既然吃過一次虧,她就決計不會再與那位有什么來往。
況且,想想裕王那副模樣,她心底便有些打怵。
她語氣平淡地謝過,待宮女離開后,便讓管事將賀禮找個沒人的地方丟掉。
再之后,沒過多久,百繡閣的繡娘便將嫁衣送到了府中。
甫一看到箱子里那套綴滿各色玉石的大紅嫁衣,秋月的眼睛都直了。
她趕忙將還在后院修剪紫藤花枝的小姐喚了過來。
姜念汐盯著那套一看便價值不菲的嫁衣——與她先前所挑中的那件嫁衣雖然款式相同,但原來的那件做工可沒這么精良,更不用說什么玉石之類的配飾。
她額角突突直跳了一陣。
目光在嫁衣上逡巡而過,姜念汐下意識看了一眼繡娘。
她十分疑心百繡閣私自添加了裝飾,想要借機(jī)漲價——雖然對方已經(jīng)聲稱不要銀子,但單看這嫁衣的做工就明顯不止上百兩銀子,更遑論上面的金銀織線、珍珠流蘇和玉石配飾!
要么就是對方送錯了嫁衣!
繡娘看出了姜念汐意味不明略帶審視的眼神,畢恭畢敬溫聲道:“小姐,這是我們掌柜特意吩咐過的,絕對沒有送錯,價錢也是按照之前說過的,一分不取?!?
姜念汐:“???”
所以在當(dāng)她看不出來這些寶石值錢嗎?
繡娘順著姜念汐的視線看過去,目光落在嫁衣上熠熠閃光的玉石珍珠,忙道:“這些配飾是裴大人吩咐人送到繡坊的,繡坊只是費了些功夫綴上……”
姜念汐將信將疑地輕哦了一聲。
之前倒是聽裴鐸提過他府里有閑置不用的玉石,這么說,這上面的墜飾果真是他著人送過去的?
只是這看上去亮閃閃的裝飾,確定不會太過招搖嗎?
繡娘不欲多呆,放下嫁衣便告退了。
待繡娘一走,秋月雙眼放光,迫不及待道:“小姐,這嫁衣好漂亮,你快穿上試試,一定很適合你……”
姜念汐又仔細(xì)看過一番那箱子里的嫁衣,總疑心這其中有什么沒想通的地方。
她輕揉了揉眉心,半晌道:“不著急……”
話未說完,便看到姜府的管事提著袍擺快步走過來,一臉喜滋滋道:“小姐,裴府差人送來的聘禮都放到前院廳里了,老爺讓您去過目一下呢?!?
姜念汐聽完倒沒有覺得不好意思。
畢竟姜府里的中饋事宜一向由她操持,就連嫁妝也大都是由她親手準(zhǔn)備的。
等她攜著秋月走到了前廳,卻頓時被深深震驚了!
放眼望去,整個廳內(nèi)堆滿了披綢掛緞大小不等的紅木箱。
管事已經(jīng)眼疾手快將聘禮單子遞過來,又非常自覺地逐一打開箱子。
姜念汐捏著手中厚厚一沓的聘禮單子,嘴角抽了抽。
尋常娶親的人家,聘禮單子不就一張嗎?怎么她手里這份,足有一本冊子那么厚?!
還沒等她打開單子過目,便聽到秋月“哇”地一聲驚呼。
那聲音實在太過驚訝高亢,姜念汐的眼神隨之落在那些已經(jīng)打開的箱子內(nèi)。
黃燦燦的金條滿滿當(dāng)當(dāng)裝了一大箱子,似乎閃爍著璀璨的光芒。
順著裝滿金條的箱子依次看過去,一溜若干只紅木箱里擺放得都是銀元寶,粗略估算,簡直不下幾千兩。
這還只是九牛一毛。
另外箱子里的東西更令人震撼,翡翠、白玉、珍珠、珊瑚,各樣做工繁復(fù)精致的頭面……
姜念汐簡直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匆匆垂眸瀏覽了一下手中的禮單。
第一行便是黃金五百兩,白銀五千兩。
然后是金項圈、翡翠簪子、青玉手鐲、各色珠寶的清單。
姜念汐啪地一下闔上了手中的禮單。
她默默舒了口氣,轉(zhuǎn)向滿臉興奮勁的秋月,喃喃道:“這些東西……不會是裴鐸平匪的時候搶回來的吧?”
秋月:“???”
總之,姜念汐全然沒有收到這些聘禮的喜悅,反而憂心忡忡、坐立不安。
姜懷遠(yuǎn)也捋著胡須臉色鐵青。
若是按照裴鐸和其父的俸祿來說,裴府顯然不該拿出這么多聘-->>禮來。
除非裴鐸或者裴鐸他爹以權(quán)謀私……
想到這兒,姜懷遠(yuǎn)的憂慮更重了。
父女倆相談過后,姜懷遠(yuǎn)堅決道:“如果裴家真是貪贓枉法之徒,即便你再傾心裴鐸,爹也不允許你嫁到這樣的人家!爹會稟明皇上,讓你們的婚約取消……”
姜念汐沉默了片刻。
她甚至忽略了她爹認(rèn)為她傾心裴鐸的話,咬唇道:“爹,等裴鐸回到京都,女兒一定會找他問清楚,實在不行,我們就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