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若月好不容易將情緒略止住了些,這才勉強說道:“我才去紡織鋪不久,有個姑娘與我投緣,她叫水霞,我們吃住都在一處,有一日,她忽然同我說起你和方大人之事,說我是受人指使,當了轄制你的利器?!?
“她說,當日是有人故意將你住在別院一事透露給我的,目的就是叫我尋了你去,方大人出面救下我來,你就欠了他人情,再也逃不出他手心去?!?
“我聽了,后悔了幾日,她又帶了一包藥來,說是迷藥,可以叫人昏睡不醒的,若是想法子拿給了你,你便能有辦法逃出來?!?
“我正好求了王掌柜,他說方大人也同意我見你一面,誰料入方府之前,方大人手下侍從眼尖,把那包迷藥搜了出來?!?
說到這里,朗傾意顧不得其他,忙問道:“他可傷著你沒有?”
錦衣衛(wèi)手段了得,她不是不知道。
顏若月心有余悸,搖頭說道:“沒有,我當時怕得很,就如實說了?!?
她搖搖頭,又低聲啜泣起來:“方大人當著我的面,叫侍從將水霞斬殺在我面前……”
說到此處,她渾身發(fā)抖,話也不成調(diào)了,朗傾意又驚又怒,摟著她問道:“這樣殘暴?”
“方大人說,水霞是有人存心派來的,還說她給我的迷藥本是毒藥?!?
她抬起頭來,淚眼朦朧:“朗姐姐,我真的好……好難過,害死水霞,也害了你。”
朗傾意禁不住推了她一把,慍怒道:“你胡說什么呢?”
一五一十地替她將信息拆解開來:“那水霞平白無故與你提這件事,又給了你藥,若是一般的人,誰會想到這樣多,她身份一定可疑,且她邁出這一步,生死就已經(jīng)與你無關了,殺死她的是方景升也好,她自己也好,都與你無關?!?
“更何況,你也談不上連累我?!崩蕛A意自嘲地笑了笑:“我本就身陷囹圄,你來與不來,都改不了什么,他照樣將我拿捏在手里?!?
“他為何這樣無恥?”顏若月仰著頭,聲音略大了起來:“堂堂指揮使……”
朗傾意驟然捂了她的口,對著她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若月,在外頭千萬莫要說一絲一毫宣泄情緒之語?!彼嵝训溃骸胺駝t容易引來禍端?!?
她向外頭院中看了一眼,見那群女子仍安分地低著頭,便又看向顏若月:“今日你我見面,焉知不是他安排的?”
顏若月眼中流露出驚恐之意,朗傾意細細說道:“你本就在他的地盤上,前幾日又知我擔心你安危,如今特意尋了機會將你送來,也是極有可能的?!?
“你莫怕?!彼婎伻粼侣牭煤ε?,又安慰道:“今后,與我相關之事一概莫要提起,就當不知道?!?
“日后我與他走到山窮水盡之時,方能不波及到你?!彼f完這話,方覺得周身沉重,嘆了口氣,軟軟地在椅子上坐了。
“朗姐姐?!鳖伻粼露⒅?,囁嚅道:“謝謝你說這么多?!?
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從包裹內(nèi)把抽了一半的軟尺拿出來:“我替你量。”
兩人待到分別之際,自然難舍難分,朗傾意又耐心勸導了顏若月一番,又問她如今的想法,得知她余怒未消,仍不肯輕易回顏家去,這才打消了送她回去的念頭。
“朗姐姐,你記住了,我如今在紡織鋪內(nèi)的名字叫若笙,若是有事來尋我,只管叫我這個名字便好?!?
朗傾意答應了。
又過了好一陣,堂屋的門一陣響,顏若月面色平靜地開了門,小碎步行至綢緞莊為首女子身后,小聲說了句什么。
那女子聞,抬起頭來笑道:“叨擾小姐了,我等先行告退便是?!?
朗傾意也不攔,直到眼前的身影逐一出了院門,方才嘆了口氣,恍然回去,對著窗前漏進來的寒風打了個寒戰(zhàn),靜默不語。
到底是什么人在顏若月身邊布了棋子,她暫且猜不出,不過,她依稀察覺到,這與陷害她入宮之人似乎是同一批。
正如方景升所,她也已經(jīng)被人盯準了,被迫卷入了無形的斗爭之中。
暗中咬了咬牙。
歸根結(jié)底,這一切還是歸咎于方景升,若非他硬要她,她也淌不進這渾水里來。
正沒頭沒腦地想著,書青走了進來,步伐踟躕,猶豫了片刻,還是如實說道:“小姐,香禾的消息有了?!?
見她眼中一亮,回過頭來聽,書青又低下了頭,不安地用手搓著袖子,片刻方-->>才抬起頭來,眼圈是紅的:“她如今就在城北,在她父母賃下的一處磚瓦房內(nèi)?!?
朗傾意見她神情這樣,已經(jīng)隱隱猜出了些許不對。
“她快要死了,她父母不預備將她帶回江城老家去,便等人斷了氣,想著直接埋在荒山里,便罷了?!?
“她今日清醒了些,聽說小姐回來了,求著父母要見一面,她父母求到朗府來了,如今就在外頭?!?
第81章
形勢突變
朗傾意緩緩站起身來,
半晌沒有語。
書青察覺到不對勁,不禁走上前去,這才發(fā)現(xiàn)朗傾意站在窗前,那窗子沒有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