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tuán)子口中嗚咽，自是不得安寧。

朗傾意站在堂屋門前看著淅淅瀝瀝的雨,

裹緊了身上的長袍。站了一會兒，方覺得眼前的景致有些模糊，恍如夢境。

她抬起雙腿向前走了幾步，渾身無力。

好在書青就在不遠(yuǎn)處，見她站定了,

眼神發(fā)直，也不說話，早拽了香禾，幾個(gè)人向這邊走來。

失去意識的前一刻，朗傾意只看到潮濕的地面青磚和恍惚倒映在上頭的模糊人影。

……

再次醒來時(shí)，朗傾意一眼看到的便是方景升的怒容。

她恍惚見到書青和香禾跪在塌邊，神色凄惶。

好不容易想起來發(fā)生了什么，方景升手中端了一碗糖水來，左手手臂將她的頭抬起來，想要喂給她喝。

她只喝了一口，便迫不及待地叫書青和香禾都下去。

不愿見到她們受罪，本身也與她們無關(guān)。

方景升卻皺眉回身說道：“跪著?！?

書青和香禾又跪了下去，不敢出聲。

朗傾意著了忙，她幾口將熱糖水灌進(jìn)肚中，腹中滾熱，后背起了一層薄汗，她終于有力氣開口了。

“叫她們下去。”她輕聲說道：“我與大人有話說。”

方景升冷著臉叫所有人出去，這才瞥了她一眼，不等她說話，便開口道：“你好大的膽子。”

“我才不在府上兩日，你就敢絕食？”

聽著一連串的指責(zé)，朗傾意疲乏地閉上眼睛，半晌才又睜開來，右手向前摸索著，捉住了方景升的手。

頓覺他渾身一震，似是不敢相信她的舉動，隨即他又靠過來，坐得離她更近了些。

“大人?！彼崧曊f道：“我并非絕食，只是食欲不佳罷了?！?

捏到方景升指腹見略有些粗糲的老繭，想來是常年執(zhí)劍留下的，她用指尖輕輕在上頭點(diǎn)了點(diǎn)，見他有些尷尬地縮回了手，不免唇邊含笑。

“作什么？”他知道她在哄他，面色好看了些，可還是未徹底消氣，便冷著臉問。

她沒有說話，還是抓著他的手拉回來，臉紅了些，一時(shí)間也不知道說什么，冷不丁地又笑了笑。

他面色徹底緩和下來，抓緊了她的手，一邊輕聲問道：“食欲不佳，那我叫膳房做些酸甜開胃的菜?！?

朗傾意搖搖頭，她此時(shí)吃不下什么。

盯著他的眼睛，她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大人，你是何時(shí)有意于我的？”

方景升愣住了，他細(xì)想起來，竟然是夢中在蘇府與她初次相見那次，想了想，這件事不能說，便又改口道：“皇帝壽宴時(shí)，與你在宮中第一次相見?！?

“哦。”她點(diǎn)點(diǎn)頭，略有些疲乏：“原來那樣早?！?

“你問這些作什么？”方景升抬手去探她的額頭：“莫不是發(fā)熱了，在說胡話？”

朗傾意由著他在她額頭試探溫度，并未躲開，半晌才說道：“我是在想，若是早些知道你的心意，會不會有更好的處理方法?！?

方景升的手停留在她額頭上，忽然呆住了不動，手上的溫度滾熱，傳到她頭上，她忽然皺著眉頭躲開了他的手。

“你的手好燙?！?

方景升拿開手，緩和了呼吸，平靜地問道：“你說這話什么意思？”

朗傾意卻羞赧起來，低聲說道：“若是早知道大人于我有情誼，蘇府抄家那日，我就不用想盡辦法逃了。”

“為何？”方景升心中狂跳，可還是面不改色地問著，希望她說出內(nèi)心想要聽到的話。

朗傾意白了他一眼，說道：“橫豎都逃不出你掌心去?！?

方景升聽了，再也掩飾不住嘴角的笑意，他抓住她的手，緊緊地握了握，又笑道：“想通了？”

朗傾意垂下眼皮，懶怠理他。過了一會子，才又抬起眸子來看他，低聲說道：“可如今我聲名狼藉……”

“更何況，待我父母歸來，不知還認(rèn)不認(rèn)我做朗家人?！彼f到這里，心頭一陣酸澀，忍不住紅了眼眶：“終究是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