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傾意搖了搖頭，示意她不吃，隨后又輕聲說道：“她們也不是自己要做這個(gè)的?！?

一句話說出來，見轎內(nèi)幾人都露出詫異的神色，她又住了口，不欲解釋。

出來半日，只買了些零星之物，正經(jīng)的一件也未曾買著。香禾年紀(jì)小，喜熱鬧，又忍不住想要攛掇朗傾意出去，朗傾意只道乏了，并不肯再去。

歇了一日。這天朗傾意正和她們在院中瞧著團(tuán)子捉蟲兒玩，冷不丁聽到外頭有人叩門，書青打開來一瞧，見柳延青面色凝重，口中說道：“有官府的人來。”

是大理寺卿來的小吏，名叫周方，他面色柔和，只說那日在城西遇到的女子在街角暴亡，要朗傾意隨他們一同去大理寺錄供。

幾人心下皆是擔(dān)憂，書青也回過頭來看了朗傾意一眼，口中答道：“大人，我家小姐身體弱，受不了舟車勞頓，奴婢那日什么都瞧見了，莫不如叫奴婢去吧?！?

誰知周方怎么都不肯，客氣解釋，話語中明里暗里的意思是，奴婢說的話做不得數(shù)。

朗傾意在心中犯嘀咕，可畢竟是官府的人，怎么也不能得罪了，便叫上書青和柳延青一同跟著。

其余的人自去稟報(bào)方景升不提。

朗傾意隨著車轎一路到了大理寺，從旁門進(jìn)來，入得院中，西南角樹木繁茂，陰郁幽涼，有幾排窩棚樣式的搭建，看上去是專門停放死尸的。

朗傾意心頭忐忑，用衣袖掩住了口鼻，屏住呼吸。

早有仵作上前來，打開其中一間，招手叫朗傾意上前去瞧。

死尸身上仍是那件粗布衣服，渾身青紫，肢體僵直，眼睛深陷進(jìn)去，頭上還有未擦凈的鮮血。朗傾意只看了一眼，不由自主的恐慌襲上心頭，她忍不住后退了幾步，一扭身向后走去。

書青忙跟過來，周方也跟著走過來，問道：“姑娘，可是那日遇見的女子？”

朗傾意撫著胸口，來不及說話，只點(diǎn)了點(diǎn)頭。

周方點(diǎn)頭道：“勞煩姑娘隨我到里頭錄供?！?

朗傾意扶著書青的手，一路到衙署里坐了，周方遣人送上茶來，朗傾意喝了一口，壓下胸前的翻涌。

“周大人，敢問，她暴尸街頭，可是……可是因?yàn)樯砩香y錢所致？”朗傾意心中忐忑，開口問道。

周方猶豫片刻，還是搖頭道：“應(yīng)當(dāng)不是，她臨死前曾去過家中一趟，將銀錢給了她父母。隨后又出來，方才死在街上的。”

朗傾意心下稍安，可到底還是覺得難過。

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轉(zhuǎn)瞬即逝，任誰都會嘆息哀婉。

講完了事情經(jīng)過，周方知她識字，又將供案拿來給她看了下，確認(rèn)無誤后，她右手按了鮮紅的印泥，在上面印了個(gè)拇指印。

“大人，我家小姐可以回去了罷？”書青見朗傾意面色煞白，還是想著盡快回去歇息。

“還有一事。”周方抬起頭來，目光鎮(zhèn)定：“大理寺卿顏大人想要見您。”

隨著周方在前頭引路，朗傾意和書青在后頭繞了幾次，直到實(shí)在有些暈眩，才到了最里頭。

小院極其清凈，自正門進(jìn)去，堂屋內(nèi)有一人背對她們站著，及至聽到聲音，方才轉(zhuǎn)過頭來。

朗傾意只敢看了一眼，便從顏廣良面上分辨出與顏若月一樣的臉型和眸子，鬢角的形狀也相差無幾。

她屈身拜下去，口中說道：“小女拜見顏大人。”

顏廣良語氣平緩地喚她起身，又溫聲叫周方在外頭候著。

既不叫她落座，也不看茶，顏廣良緩緩行至她身邊來，忽然問道：“我家若月給姑娘添麻煩了?！?

朗傾意一驚，抬起頭來詫異道：“大人何故這樣說？”

顏廣良也不解釋，繞過堂中央的黑木藤椅，又向前走了一步。

“若月失蹤之前去過何處，你以為我不知道？”顏廣良恨得牙根癢癢，可究竟不敢大聲發(fā)作：“只是懶怠與你計(jì)較罷了。”

“若是你悄悄兒將她的行蹤告知于我，我便饒了你?！彼滩蛔⊥{道：“否則，今日你出不了這大理寺的門?！?

“顏大人?！崩蕛A意知道他是虛張聲勢，便毫不留情地回懟道：“您有今日沖著我著急兇狠的份兒，倒不如往日里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若月。”

顏廣良一時(shí)語塞，隨即又惱羞成怒，禁不住罵道：“做她父親的，難道不比你一個(gè)外人知道的多？-->>”

“你不就是仗著……”話到嘴邊究竟是沒有說出口，囫圇吞下去，又覺得丟了面子。

顏廣良鐵青著臉，沉吟了半晌，才勉強(qiáng)緩和了神色，也將身段軟下來，嘆了口氣。

“想我顏家一世英名，不承望出了這么一樁事，有辱門楣。”顏廣良說完，又看向朗傾意，話語間已全無方才的氣勢：“看在顏家與朗家交好的份兒上，便幫我這個(gè)人情吧?！?

朗傾意不肯松口，只搖頭道：“顏大人，并非小女子不愿意說，而是真的不知情。”

她絕不會在沒有與顏若月通信時(shí)便將她的位置泄露出去，這是最基本的素養(yǎng)。

顏廣良又是氣又是怨，卻是無可奈何，沉默片刻，仍叫周方進(jìn)來，將朗傾意送了出去。

第58章

利刃出鞘

朗傾意回到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