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同樣的話術(shù)，向這位已經(jīng)不理政事，但影響力依舊巨大的“舊皇”，吹著枕邊風。而元啟帝，則表現(xiàn)得，似乎真的被她的“賢德”與“遠見”，所打動了。他只是沉默地聽著，偶爾，會發(fā)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嘆息。

……

當傍晚的最后一縷余暉，從東宮寢殿的窗格上消失時，德貴妃，終于結(jié)束了她今日的“探病”。

宮門在身后緩緩關(guān)閉，隔絕了內(nèi)外。

一直躺在榻上，“昏睡”不醒的太子，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睛里，沒有絲毫的病容，沒有半點的虛弱。只有一片冰冷的、沉靜的、如同在凝視著一個死人般的平靜。

他靜靜地躺著，德貴妃身上那股高級熏香的味道，似乎還殘留在空氣之中。那碗早已涼透的、漆黑的湯藥，依舊散發(fā)著令人反胃的苦澀。

他的內(nèi)心，卻是一片雪亮的、毫無波瀾的清明。

說吧。

繼續(xù)說。

你說的越“在理”，你表演得越“懇切”，你背后的那條尾巴，就露得越長。

朕，倒要看看，你們這出“清君側(cè)”的大戲，到底，有多少演員。

他側(cè)過頭，對著御座之后那片幽深的陰影，用一種只有他自己能聽到的、極低的聲音，下達了一道密令。

“去，派人，去一趟定遠侯府?！?

一名身形瘦削的貼身太監(jiān)，如鬼魅般從陰影中滑出，無聲地跪下。

太子頓了頓，補上了那句充滿了殺機的、最后的叮囑。

“告訴林家小姐……”

“……就說，宮里的‘風’，有些大了。讓她，小心著涼?！?

……

夜，定遠侯府，西暖閣。

黛玉接到密報之后，沒有說一個字。她只是將那張小小的、寫著暗語的紙條，在燭火上，燒成了灰燼。黑色的紙灰，在暖閣內(nèi)無聲地飄散，最終，落在那張代表著天下棋局的沙盤之上。

她走到妝臺前，看著鏡中自己那張清麗絕倫的容顏。

然后，緩緩地，從首飾盒的最深處，取出了一支平日里絕少佩戴的、最為華麗的、代表著“侯府主母”身份的——

鳳凰金釵。

她將那支沉甸甸的金釵，穩(wěn)穩(wěn)地，戴在了自己的發(fā)髻之上。鏡中人，眉眼依舊，氣度，卻已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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