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殘陽如血。
數(shù)千名被煽動起來的“暴民”,終于如期而至。他們?nèi)缤谏某彼?,徹底淹沒了經(jīng)略使府門前那片寬闊的空地,將整座府邸圍得水泄不通?!斑€我土地!”“打倒酷吏林乾!”的口號聲此起彼伏,匯成一股令人心悸的巨大聲浪,拍擊著府邸那扇緊閉的朱紅色大門。
人群之中,那些真正的刺客,已經(jīng)利用身體的優(yōu)勢,悄無聲息地,向著最前面、離大門最近的位置擠去。他們眼神陰冷,手始終藏在袖中,如同最耐心的毒蛇,等待著獵物出現(xiàn)的最佳時機。
府邸大門之前,只有數(shù)十名親衛(wèi),手持盾牌和長槍,組成了一道單薄得可笑的防線。那陣型在數(shù)千人的怒吼聲中,看起來搖搖欲墜,仿佛下一刻就會被這滔天的“民意”徹底撕碎。
就在人群的情緒被煽動到最高漲、最狂熱的時刻。
“吱呀——”
一聲極其突兀的、仿佛能刺穿耳膜的門軸轉(zhuǎn)動聲,壓過了所有的喧囂。
經(jīng)略使府那扇象征著權(quán)力的朱紅色大門,竟然緩緩地,從內(nèi)向外,打開了。
整個世界,仿佛在這一刻被按下了靜音鍵。
嘈雜的嗡嗡聲、憤怒的咆哮聲,瞬間消失。數(shù)千雙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那道緩緩打開的門縫。
穿著一身白色便服、手無寸鐵的林乾,獨自一人,平靜地,從門內(nèi)走了出來。他的步履從容,神情淡然,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絲溫和的、仿佛在迎接遠方來客的笑意。
他停在了門檻之后,目光平靜地掃過眼前那數(shù)千張或憤怒、或麻木、或貪婪的臉,仿佛在欣賞一場早已寫好劇本的戲劇。
隱藏在人群最前方的刺客頭目,在看到林乾現(xiàn)身的瞬間,瞳孔猛地一縮!他下意識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爆發(fā)出一種獵物自投羅網(wǎng)的、病態(tài)的狂喜。
*蠢貨!真是個不知死活的蠢貨!他以為自己是誰?關(guān)云長嗎?竟敢單刀赴會!也好,省了我們沖進去的麻煩!兄弟們,準備動手!這潑天的富貴,就在眼前了!*
他與身邊的幾名同伴,交換了一個兇狠的眼神。那只一直藏在袖中的、涂滿了劇毒的匕首,悄然無聲地,滑到了他的掌心。
冰冷的觸感,一如他此刻滾燙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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