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不為國家,不為民族,只為兄長與家族榮耀的、純粹的復(fù)仇之戰(zhàn)。
“吼——!”
草原可汗咆哮著,揮舞著他那柄象征著王權(quán)的黃金彎刀,主動向衛(wèi)疆發(fā)起了最后的沖鋒!他的人與馬在這一刻合二為一,化作一道金色的、攜帶著毀滅氣息的閃電。
衛(wèi)疆迎了上去。
鐺!
兩人的兵器在月光下爆發(fā)出激烈的火花,清脆的撞擊聲撕裂了夜的寧靜。
可汗的刀法狠辣無比,大開大合,每一刀都攜帶著萬鈞之力,招招不離要害。而衛(wèi)疆的槍法,卻只有最簡單的刺、挑、撥,每一招都樸實無華,但其中蘊含的滔天恨意與必殺的決心,卻讓他的長槍變得比世上任何神兵利器都要鋒利。
鐺!鐺!鐺!
激烈的金鐵交鳴聲不斷響起,戰(zhàn)馬交錯,人影翻飛。兩人在短短十幾個呼吸間,已交手了數(shù)十招。每一次兵刃的碰撞,都讓周圍的空氣為之震顫。
在又一次激烈的對撞之后,衛(wèi)疆只覺得右臂一陣鉆心的劇痛。那是前幾日血戰(zhàn)時留下的舊傷,此刻在巨大的力量沖擊下,終于不堪重負地迸裂開來!
鮮血瞬間浸透了衣甲,他握槍的手臂猛地一軟,那柄玄鐵長槍險些脫手。
機會!
可汗眼中爆發(fā)出野獸般的光芒,他抓住了這個轉(zhuǎn)瞬即逝的破綻!他發(fā)出一聲勝利的咆哮,將全身的力量都灌注于手中的金刀之上,以開山裂石之勢,朝著衛(wèi)疆的頭顱全力劈砍而下!
這一刀,避無可避!
然而,就在金刀即將及體的瞬間,衛(wèi)疆的臉上,卻露出了一個混合著劇痛與復(fù)仇快感的、極致扭曲的表情。
他竟然不閃不避!
噗嗤!
鋒利的彎刀狠狠砍入衛(wèi)疆的左肩,深可見骨!鮮血噴涌而出,染紅了半邊夜空。
衛(wèi)疆發(fā)出一聲壓抑的悶哼,卻用自己被斬開的血肉與筋骨,死死鎖住了對方的兵器!
成了!
也就在這電光石火的瞬間,他將兄長的遺槍,用盡自己全身的、燃燒著靈魂的力氣,從可汗的心口,狠狠地、一寸一寸地,貫穿了進去!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凝固了。
草原可汗臉上的狂喜與猙獰,瞬間被一種極致的、荒謬的驚駭所取代。他低頭,不敢置信地看著那根從自己胸膛透體而出的、沾滿了心頭熱血的冰冷槍尖。
衛(wèi)疆的嘴唇,湊在瀕死的他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如同砂紙摩擦般的聲音,沙啞地說道:
“我大哥……衛(wèi)離,向你問好?!?
說完,他緩緩拔出長槍。
可汗巨大的身體,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頭,從馬背上轟然墜地。他那雙至死都圓睜的眼睛里,倒映著北疆冰冷的、沒有一絲云彩的月亮。
衛(wèi)疆仰起頭,對著那輪明月,發(fā)出了一聲壓抑了太久、太久的、如同孤狼尋找失散狼王般的悲愴長嘯。
“嗷——!”
嘯聲穿云裂石,傳遍了整個死寂的荒原。
一滴滾燙的液體,順著他的臉頰滑落,滴落在冰冷的鎧甲之上。
分不清是血,還是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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