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隱忍多年的君王,與他一手提拔起來的這柄利刃,他們要做的,根本不是在舊有的規(guī)則下玩一場權(quán)力的游戲。他們要做的,是掀掉整張棋盤,是砸碎所有的舊規(guī)則,是從根基之處,徹底地、毫不留情地,建立一個屬于他們自己的、全新的時代!
戴權(quán)的聲音,在他們耳邊,判下了最終的死刑。
“自今日起,凡謀逆大罪,丹書鐵券,不能免!欽此!”
“欽此”二字落下,如同巨石投水,激起的,卻是死一般的沉寂。
圣旨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燒紅的烙鐵,深深地烙進了所有舊勛貴的骨髓里,也徹底宣告了林乾的身份,已然從一個帝王意志的“執(zhí)行者”,悄然轉(zhuǎn)變成了帝國新秩序的“立法者”。
然而,就在眾人還在消化這道足以顛覆國本的圣旨所帶來的巨大震撼時,林乾,再次動了。
他向著同樣處于震驚之中的太子,再次一揖。
“殿下,徹查逆案,講究的是人證物證俱全。除了圣上明斷,臣這里,還有第二件證物,要呈請御覽?!?
說著,他對著殿外,輕輕拍了拍手。
兩名身著玄甲的京營銳士,邁著沉重的步伐,抬著一個用黑布覆蓋的巨大托盤,走入殿中。
當(dāng)那塊黑布被猛然揭開的瞬間——
嘶!
一陣陣倒吸冷氣的聲音,如潮水般在殿內(nèi)此起彼伏。
托盤之上,靜靜躺著的,是一件用料奢華、做工精美,卻尚未完工的……明黃色龍袍!那上面用金線繡出的五爪金龍,在殿內(nèi)燭火的映照下,張牙舞爪,仿佛在無聲地嘲笑著所有人的愚蠢。
“謀逆”之罪,再添鐵證!
如果說,剛剛那道圣旨,是法理上的絕殺;那么這件龍袍,便是事實上的,最終審判!
午門之外,寒風(fēng)依舊。
當(dāng)金鑾殿內(nèi)那道“朕非先帝,法亦非前法”的圣旨,連同那件“龍袍”作為鐵證的消息,如同一陣最是凜冽的寒風(fēng),呼嘯著傳到此地時,整個廣場,陷入了一種比之前更為詭異的死寂。
所有圍觀的百姓,所有心中尚存一絲同情的官員,看向那群白衣婦人的目光,都徹底變了。那不再是憤怒,而是一種看到了叛國者的、毫不掩飾的鄙夷與憎惡。
南安王太妃高舉著那塊冰冷的丹書鐵券,呆立當(dāng)場。
她臉上的怨毒與瘋狂,如同退潮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徹頭徹尾的、無法理解的茫然與絕望。她不明白,自己手中這塊能保家族百年無憂的“免死金牌”,為何在一夜之間,就變成了一塊催命的廢鐵。
她的嘴唇翕動,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如同破舊風(fēng)箱般的聲音。
她想不明白。
也不需要再想明白了。
“噗——!”
一口鮮血,猛地從她口中噴涌而出,如同在潔白的雪地上,綻開了一朵最是妖冶的、死亡的紅梅。
隨即,這位曾經(jīng)權(quán)傾一時的王太妃,仰天栽倒,重重地摔在了那片她曾試圖用眼淚來作秀的、冰冷的白玉地磚之上,再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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