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朕旨意!”
“今科鄉(xiāng)試,此卷為魁首!”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屬于政治家的光芒,繼續(xù)下令:“將此策論,謄抄百份,分發(fā)六部九卿,著所有在京三品以上官員,人手一份,令其詳讀、議之!朕倒要看看,朕的麒麟兒,為國謀劃的萬世之基,在他們眼中,究竟是‘可行’,還是‘不可行’!”
此旨一出,何璟心中劇震。他猛地抬頭,眼中滿是駭然。
這哪里是恩賞,這分明是一道戰(zhàn)書!
圣上這是要將林乾,將這份策論,當(dāng)成一塊投入朝堂這潭死水的巨石,要用它來砸開那些盤根錯錯節(jié)的利益集團(tuán),要借此來甄別,誰是忠臣,誰是庸臣,誰,又是那阻礙帝國前進(jìn)的……奸佞!
“臣……遵旨!”何璟一揖到底,心中已然預(yù)見,一場席卷整個大周朝堂的巨大風(fēng)暴,已然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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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比秋風(fēng)傳播得更快。
當(dāng)“今科鄉(xiāng)試解元之策,被圣上親批‘國士’二字,并頒行朝堂”的消息,從宮中傳出時,整個京城,徹底沸騰了。
東宮之內(nèi),太子正臨窗練箭。聽完侍衛(wèi)的回報(bào),他手中那張蓄勢待發(fā)的強(qiáng)弓,緩緩放下。他沒有笑,只是那雙與元啟帝一般無二的深邃眼眸中,閃過了一絲“果然如此”的了然與一絲更深層次的、對未來的期許。
“去,備一份賀禮,”他淡淡地吩咐道,“不必貴重,用心即可。送到林府的工地上。”
聽雨軒內(nèi),依舊人滿為患。當(dāng)那驚天的消息傳來時,滿室的喧嘩,瞬間化作了死一般的寂靜。那塊剛剛才掛回去的“頑石詩”拓本,在這一刻,仿佛散發(fā)出了更加刺眼的光芒。所有曾對此詩、對此人有過非議的士子,無不面紅耳赤,恨不得尋個地縫鉆進(jìn)去。
原來,那“笑看霜雪盡低垂”的霸氣,從來就不是狂妄,而是……事實(shí)。
而榮國府,那座仿佛被秋霜籠罩的百年豪門,在接到這個消息時,陷入了一種更加徹底的、無聲的崩塌。
賈母的佛堂內(nèi),那串捻了半輩子的佛珠,終究還是斷了。珠子散落一地,她卻沒有力氣,也沒有心思去撿拾。她只是枯坐著,目光空洞,仿佛一夜之間,又老了十歲。
王熙鳳的院內(nèi),再沒有了瓷器碎裂的聲響。她只是靜靜地,坐在妝臺前,看著鏡中那張依舊美艷,卻已失了所有神采的臉,一遍又一遍地,用細(xì)細(xì)的銀簪,梳理著自己那頭烏黑的秀發(fā)。那動作,機(jī)械,而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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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一隊(duì)敲鑼打鼓的報(bào)喜官差,簇?fù)碇幻峙醮蠹t喜報(bào)的報(bào)錄人,浩浩蕩蕩地來到了榮國府的正門前。
“捷報(bào)——”
那一聲高亢入云的唱喏,響徹了整條寧榮街。
“貴府林公子,大喜——”
“今科鄉(xiāng)試,高中——”
“第一名,解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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