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的時刻,終究還是到了。
林如海一身青色布袍,褪去了官服的威嚴,只像一個尋常的父親。他拉著黛玉的手,一遍遍地叮囑著“按時吃藥”、“夜晚莫要貪涼”、“凡事有你兄長在”之類的瑣碎話語,眼中的不舍幾乎要溢出來。
黛玉強忍著淚,不住地點頭,一張小臉已是梨花帶雨。
最后,林如海轉(zhuǎn)向林乾,他沒有再說話,只是上前,為他整理了一下略微歪斜的衣領,然后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千萬語,盡在不之中。
“父親保重。”林乾深深一揖。
“去吧?!?
林乾牽起黛玉的手,頭也不回地登上了踏板。
船帆升起,纜繩解開。官船緩緩地駛離碼頭,向著寬闊的江心而去。
林黛玉終于忍不住,伏在船舷上,望著岸上那個越來越小的身影,失聲痛哭起來:“父親!父親!”
林如海孤零零地站在碼頭上,任憑江風吹拂著他新添的白發(fā),一動不動,直到那艘船匯入千帆百舸之中,再也看不見蹤影,方才緩緩轉(zhuǎn)身,眼角,已有淚痕劃過。
船上,林乾沒有去安慰哭泣的妹妹,只是將一件厚實的披風披在她身上,讓她靠著自己,靜靜地望著那座生于斯長于斯的揚州城,在清晨的薄霧中,漸漸化作一道模糊的剪影。
他知道,任何語的安慰,在此時都顯得蒼白無力。唯有這無聲的陪伴,才是最堅實的力量。
良久,黛玉的哭聲漸漸停歇,只是身體還在微微抽噎。她抬起淚眼,看著兄長那線條分明的側(cè)臉,只見他正眺望著北方的天際,目光深邃而沉靜。
仿佛前方的不是波濤萬頃,不是前途未卜,而是一條早已注定的通天坦途。
官船破開水波,一路向北。
林乾的心中,一片清明。
京城,那座權力的漩渦,龍?zhí)痘⒀ㄖ亍?
我,林乾,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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