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遠的話像一顆投入靜湖的石子,在每個人心中激起層層漣漪。“星圖已顯,靜待心火。若要破局,或可一晤。”——這分明是在回應(yīng)沈知意他們剛剛討論的“星隕之處,心火自明”!而且,對方知道沈知意的名字和位置。
屋內(nèi)的空氣繃緊如弦。徐硯深的手已經(jīng)探入枕下,杜清晏的眼神銳利如刀,老刀悄無聲息地擋在了沈知意側(cè)前方。周掌柜站在門口,臉上帶著不安和歉意。
沈知意心中震驚,但面上竭力維持著鎮(zhèn)定。她抬手,示意老刀稍安勿躁,向前走了半步,目光平靜地審視著這位不速之客?!邦櫹壬?,不知您這位朋友是?”
顧知遠依舊保持著得體的微笑,仿佛對屋內(nèi)劍拔弩張的氣氛渾然不覺?!吧蛐〗阋娬?,那位朋友特意叮囑,暫時不便透露姓名。但他讓我務(wù)必轉(zhuǎn)達他的善意。”他將手中的點心盒和一個小布包放在一旁的桌上,“這里面是一些磺胺和止痛消炎的藥物,或許比市面上流通的品質(zhì)稍好一些。點心是金陵老字號‘采芝齋’的,給諸位壓壓驚。”
送藥?這簡直是雪中送炭,卻也讓人更加狐疑。
“無功不受祿,更何況我們與您那位朋友素昧平生。”沈知意婉拒,試探道,“‘星圖’、‘心火’……顧先生似乎知道不少?”
顧知遠推了推眼鏡,笑容里多了幾分高深莫測:“在下在金陵大學(xué)歷史系任教,對本地古籍軼聞、風(fēng)水星象略知一二。紫金山那片前朝觀測臺遺址,在學(xué)界也有些有趣的傳聞。至于更多的……”他頓了頓,“那位朋友說,如果沈小姐有意解惑,明日下午三時,可至夫子廟‘奇芳閣’茶樓二樓雅座‘聽雨軒’一敘。他只說,他所知的,或許正是諸位此刻急需的?!?
說完,他微微欠身:“話已帶到,東西留下,用與不用,全憑沈小姐心意。顧某告辭?!彼惺赂纱嗬?,不等沈知意再問,便轉(zhuǎn)身跟著周掌柜離開了后院。
人一走,屋內(nèi)的凝重氣氛卻并未消散。
老刀立刻檢查了藥物和點心。藥物確實是市面上難尋的進口磺胺和針劑,點心也并無異常。
“這個人,不簡單?!倍徘尻叹従忛_口,“他說的‘學(xué)界傳聞’,可能是托詞。他能準(zhǔn)確找到這里,說出暗語,甚至知道我們需要藥品……他背后那個‘朋友’,對我們恐怕了如指掌?!?
“會不會是陷阱?”徐硯深聲音冰冷,“陳景瀾慣會玩弄人心,這可能是請君入甕?!?
沈知意眉頭緊鎖,反復(fù)咀嚼著那幾句話。“星圖已顯”可能指他們已經(jīng)勘測過紫金山地圖;“靜待心火”則呼應(yīng)了母親信中的謎語;而“破局”二字,直指他們眼下被陳景瀾封鎖、無從下手的困境。對方似乎真的掌握著關(guān)鍵信息。
“但也有可能,”沈知意分析道,“是陳景瀾的敵人,或者……是另一股對我們沒有敵意,甚至想利用我們?nèi)Ω蛾惥盀懙膭萘Α!彼肫鹕娇谟杉o(jì),新月會內(nèi)部也并非鐵板一塊。
“太冒險了?!毙斐幧罘磳?,“我們不能讓你去赴這種不明不白的約?!?
“可這是我們目前唯一的突破口?!鄙蛑饪聪蛩投徘尻?,“我們在南京舉步維艱,陳景瀾在山上的布置我們一無所知。如果對方真有情報,哪怕只有一部分是真的,對我們都至關(guān)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