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調(diào)查的進展遠比想象中緩慢，甚至可以說是舉步維艱。

宮中關(guān)于皇子夭折的記錄被有意無意地模糊處理，許多細節(jié)語焉不詳。那些知曉內(nèi)情的老宮人，要么早已不在人世，要么對往事諱莫如深，任憑秦風(fēng)的人如何旁敲側(cè)擊，也撬不開他們的嘴，仿佛有一種無形的恐懼籠罩著他們。

刑部和大理寺那邊更是阻力重重。蘇明遠案的卷宗被以“年代久遠，檔案不全”或“涉及先帝，不宜輕動”等種種理由拖延、搪塞。蕭煜派去的人幾次三番碰了軟釘子，顯然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暗中阻撓，不希望舊案重提。

太醫(yī)院的記錄同樣如此。天盛初年后宮妃嬪、皇子的脈案看似完整，但蘇澈憑借其高超的醫(yī)術(shù)和敏銳的觀察力，還是發(fā)現(xiàn)了一些不尋常之處。

比如，有好幾位當(dāng)時并不得寵的妃嬪，其脈案中曾短暫出現(xiàn)過類似的、指向“虛寒入體、心脈微弱”的記載，但隨后便莫名其妙地“康復(fù)”了，記錄也戛然而止。更奇怪的是，當(dāng)時一位早夭的二皇子（并非太子），其死亡前后的太醫(yī)記錄竟有部分缺失，像是被人為抽走或銷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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線索支離破碎，如同一團亂麻，似乎每條路都指向某個方向，卻又都被無形的墻擋住。

這日晚間，蘇澈揉著發(fā)澀的眼睛，疲憊地走出太醫(yī)署檔案房。夜風(fēng)帶著涼意，吹散了幾分倦怠。他抬頭望著夜空中的疏星，心中充滿了無力感。對手隱藏得太深，手段也太高明，將十多年前的痕跡抹得幾乎一干二凈。

“進展如何？”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蘇澈回頭，見蕭煜不知何時已站在他身后，身上還帶著夜露的濕氣，顯然是剛從外面回來。

蘇澈搖了搖頭，將今日發(fā)現(xiàn)的幾處疑點和自己遇到的阻礙說了一遍。

蕭煜聽完，沉默片刻，道：“對方越是遮掩，越是說明我們找對了方向。林文淵臨死前的話，恐怕是真的。你父親的案子，以及那些早夭的皇子，背后必然隱藏著驚天秘密?！?

他走到蘇澈身邊，與他并肩望著夜空，語氣帶著一絲冷意：“他們以為過去這么多年，早已塵埃落定。卻不知，只要做過，就一定會留下痕跡。既然明面上的路走不通，那我們就換條路走。”

“王爺?shù)囊馑际?？?

“從江南漕運案入手?！笔掛夏抗馍铄?，“當(dāng)年那些因為漕運案落馬的官員，雖然大部分都已不在人世，但他們的家眷、門生故舊，總還有人活著。

還有當(dāng)年負責(zé)押運那些‘特殊礦料’的漕幫、船隊……只要他們存在過，就一定能找到線索！本王就不信，他們能將所有知情人都滅口！”

他看向蘇澈，眼中重新燃起斗志：“放心，既然開始了，就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這團迷霧，本王定要親手將它撥開！”

看著蕭煜堅定而自信的側(cè)臉，蘇澈心中的陰霾似乎也被驅(qū)散了幾分。他點了點頭，輕聲道：“好。”

無論前路多么艱難，有身邊這人同行，便似乎有了無窮的勇氣。而隱藏在重重迷霧之后的真相，也仿佛在遙遠的彼岸，閃爍著微弱卻誘人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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