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更多的信息,需要知道京城來的下一次手段會是什么。
他想到了一個人——那個之前給他報信的神秘人。雖然上次未能追上,但對方既然能知道縱火內情,或許也能知道京城的動向?
如何能再聯(lián)系上他?或者,引他出來?
蘇澈看著試驗田中幾株特意培育的、與此地氣候不符的珍稀藥苗,心中一動。
或許……可以故意放出一些消息?比如,他即將成功培育出某種對王爺傷勢極有益處的“奇藥”?這既能彰顯他的價值,鞏固地位,也可能成為一個誘餌,看看能釣出什么魚來。
風險很大,但值得一試。
他仔細推敲著計劃的每一個細節(jié),務求既能達到目的,又能將自身風險降到最低。
接下來的日子,蘇澈仿佛完全未被京城的威脅影響,更加專注于“研究”。他時常向秦風申領一些名貴藥材,有時又會對著幾株長勢特殊的藥苗記錄良久,偶爾還會“無意”間對信任的醫(yī)徒透露“若能成功,王爺舊疾或可根除”之類的話語。
他表現(xiàn)得就像一個完全沉浸在醫(yī)學世界里的癡人。
暗地里,他卻通過秦風,加強了對試驗田和藥房的看守,尤其是夜間。
風暴來臨前的寧靜,持續(xù)了半個月。
這天夜里,月黑風高。試驗田附近的值守親兵果然發(fā)現(xiàn)了異常動靜——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正試圖往灌溉試驗田的水渠里傾倒什么東西!
“什么人!”親兵厲聲喝道,撲了上去。
那身影大驚,扔下手中的罐子就想跑,卻被埋伏在旁的另外兩名親兵堵個正著,當場擒獲!
罐子被打翻,里面的液體灑出,散發(fā)出刺鼻的氣味——竟是強烈的蝕藥!若是倒入水渠,所有試驗藥苗都將枯死!
蘇澈被匆匆叫來,看著被押跪在地、面如死灰的陌生人,又看了看那罐蝕藥,心中冰冷后怕,卻又有一絲計劃得逞的冷靜。
果然來了!
而且,這次抓的是現(xiàn)行!
“是誰指使你的?”秦風厲聲審問。
那人咬緊牙關,一不發(fā)。
蘇澈卻注意到,此人穿著普通,手掌粗糙,像是常年干農活的人,不像是專業(yè)細作。他忽然開口,聲音平靜:“你家中可有患病老母?或是欠了巨額賭債?”
那人身體猛地一顫,驚駭?shù)乜聪蛱K澈。
蘇澈知道自己猜對了。這種人,多半是被收買或脅迫的棋子。
“指使你的人,許你錢財,可曾想過事發(fā)之后,你不僅拿不到錢,還會性命不保,甚至累及家人?”蘇澈緩緩道,“你若說出指使之人,王爺或可念你被逼無奈,從輕發(fā)落,甚至庇護你的家人?!?
威逼利誘,攻心為上。
那人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痛哭流涕地交代了:“是……是驛館的一個侍衛(wèi)……他給了我錢,說只要倒了這罐藥,就再給我一百兩……我老娘病重,急需用錢,我……我鬼迷心竅……”
驛館侍衛(wèi)?那不就是看守馮吉的人?!
所有線索,瞬間指向了被軟禁的馮吉!
秦風眼中殺機爆閃:“好個馮吉!竟敢如此!”
“未必是馮吉親自指使?!碧K澈卻相對冷靜,“也可能是有人借他之名,或者買通了他手下的人?!本┏堑娜?,不會那么蠢直接動用馮吉這條明線。
但無論如何,這是一個重大的突破口!
“立刻封鎖驛館!所有人員,一律拘押審訊!”秦風雷厲風行地下令。
一場迅雷不及掩耳的抓捕行動連夜展開。
蘇澈站在試驗田邊,看著親兵們遠去的火把,夜空中有細雨飄落。
他成功地保護了心血,抓住了現(xiàn)行犯,甚至可能順藤摸瓜揪出更深的老鼠。
但他心中并無太多喜悅,只有一種深深的疲憊和警惕。
京城的黑手,無孔不入。這次的危機度過了,下次呢?
他抬頭望向南方京城的方向,目光沉靜卻堅定。
無論多么艱難,這場斗爭,他必須堅持下去。
為了活下去,也為了……不再讓任何人隨意掌控他的命運。
細雨無聲,滋潤著剛剛逃過一劫的藥苗,也仿佛預示著,更猛烈的風雨,還在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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