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精準地戳中了林逾白的死穴。
他之所以能入秦大人的眼,江家這門親事占了七分功勞。秦大人正需要一個錢袋子,而富甲一方的江家,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如今雞飛蛋打,秦大人那邊
林逾白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他怨毒地剜了江寧晚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你給我等著”,然后一甩袖子,頭也不回地沖出了江府大門。
他一走,蘇憐兒最后一絲精神支柱也垮了,癱軟在地,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哭嚎。
江夫人心軟,想上前去扶,卻被江寧晚攔住了。
“娘,”江寧晚的聲音恢復了冷靜,“派人把她送回她住的地方,再請個大夫。另外,給她一百兩銀子,讓她離開京城,回鄉(xiāng)去吧?!?
她可以恨林逾白,卻不想遷怒這個同樣可憐的女人。
江夫人看著女兒條理清晰的安排,眼神復雜,終究是點了點頭。
處理完蘇憐兒,江寧晚轉向父母,鄭重地跪了下去。
“爹,娘,女兒不孝,今日自作主張,毀了婚約?!?
“傻孩子,快起來!”江老爺連忙扶起她,“這等狼心狗肺之徒,不嫁也罷!只是他最后那句話”
江老爺?shù)哪樕蠈憹M了憂慮。商海沉浮多年,他深知“朝中有人好做官”的道理,更明白得罪了秦大人那樣的權貴,會有什么下場。
江寧晚知道他們擔心什么。
“爹,娘,你們放心。這件事,女兒會處理好?!彼难凵裢钢还膳c年齡不符的沉穩(wěn)和決絕。
與虎謀皮,只會尸骨無存。
想要破局,唯一的辦法,就是找一個比老虎更兇猛的靠山!
一個能與秦大人分庭抗禮,甚至能壓他一頭的人。
整個京城,這樣的人只有一個。
那個傳聞中久病纏身,脾氣古怪,卻手握大理寺,連皇子都要忌憚三分的寧國公世子——謝景淵。
前世,江家出事后,這位世子曾派人隱晦地打探過。只可惜,那時的自己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一心只想殺了林逾白,錯過了唯一的生機。
這一世,她絕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備車?!苯瓕幫碜叱稣龔d,對著候在門外的貼身丫鬟沉聲吩咐。
夜色漸濃,冷風卷起地上的落葉,打著旋兒飛舞。
“小姐,我們去哪兒?”
江寧晚立在廊下,望著遠處那片被黑暗籠罩的巍峨府邸,眸光堅定。
“去寧國公府?!?
室內,檀香裊裊。
江寧晚的話音落下,空氣仿佛凝固了。她挺直脊背,像一根繃緊的弦,等待著最終的審判。
她將自己剖開,把最不堪的過往,最鋒利的籌碼,全都攤在了這個男人面前。這是她唯一的生路。
謝景淵卻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依舊靠在軟榻上,蒼白的手指拈著一方雪白的絲帕,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指尖,仿佛上面沾了什么看不見的污漬。那病弱的姿態(tài),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可周身散發(fā)出的壓迫感,卻讓江寧晚幾乎喘不過氣。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滾油里煎熬。
江寧晚的心,從滾燙的期盼,慢慢沉入冰冷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