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曦心中暗罵一聲,白玉京則是有些驚喜,忙問道:“小方?你是怎么找到這個鬼地方來的?”
“來不及說那么多了,追兵馬上就到?!狈烬埾阊杆賿咭暳艘环?,隨后才對白玉京道,“我在這有些門道,知道還有條去外面的路。你若是不想被堵死在這,就帶著這個花瓶大少爺趕緊跟上來?!?
方龍香說完,不等白玉京回答,轉(zhuǎn)身便走。
白玉京示意楚曦趕緊跟上,楚曦雖依尾隨,心中卻是警鈴大作:方龍香出現(xiàn)在這里,無疑是要把白玉京刻意引入一個新的致命陷阱!
但此刻,白玉京對方龍香顯然還存有幾分信任和情誼,自己若貿(mào)然點破,非但無法取信于白玉京,反而可能暴露自己知曉太多內(nèi)情,引火燒身。
跟上去,意味著萬分危險。
楚曦眼底深處驟然燃起一簇火焰,一個極其大膽,甚至稱得上瘋狂的念頭在他腦海中電光火石般閃過:這同樣是引蛇出洞、讓方龍香和衛(wèi)天鷹等人自相殘殺的絕佳機會,值得自己全力一搏!
任務(wù)已經(jīng)進行到了這一步,絕無再退縮的道理。
三人迅速脫離喧囂狂熱的賭場中心,在方龍香的帶領(lǐng)下,七拐八繞,才鉆進了一條比先前更加曲折狹窄的甬道。
空氣里彌漫著濃重的泥土和朽木的味道,方龍香在前帶路,腳步放得很輕,鐵鉤偶爾劃過冰冷的石壁,發(fā)出刺耳的刮擦聲。白玉京右手按劍,護在楚曦身前,楚曦看似因為“體弱”而步履稍慢,實際上卻集中了十二分的精神……只為警惕方龍香突然發(fā)難。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終于透出微弱的光線。方龍香伸手在機關(guān)上一按,帶著兩人從一個偽裝成柴垛的暗門里鉆了出來。
明月高懸,暮色沉沉。
方龍香帶著兩人在荒僻的野地里疾行,專挑草木茂盛、人跡罕至的小路走。楚曦體力早已透支,被白玉京半攙扶著,腳步踉蹌,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呼吸粗重,仿佛隨時會倒下。這份真實的虛弱,更是讓白玉京心中的保護欲和對“朋友”的愧疚感不斷攀升。
“到了,就是這里?!狈烬埾闩e起那只鐵鉤,指向前方一處荒廢已久的大宅院,“這是一個鹽商幾年前花重金建造的別苑,只是還未建成,他的家族就敗落了,這才荒廢已久。此處平時絕少有人來,我們先進去避避風(fēng)頭,等天亮再想辦法?!?
白玉京看著那如同巨獸般蟄伏在黑暗中的宅院,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他總覺得這地方……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邪氣。但看到楚曦疲憊的模樣,他還是立即點了點頭:“也好,楚兄確實需要休息?!?
方龍香哼了一聲,熟門熟路地引著兩人穿過荒蕪的庭院,來到別苑主樓。方龍香用那只鐵鉤靈活地?fù)芘藥紫落P蝕的門環(huán)機關(guān),隨后用力推開那扇仿佛隨時會散架的大門。一樓大廳極為空曠,只有幾件破爛的家具歪倒在角落,地上也積了厚厚的灰塵。
然而,最為引人注目的,卻是大廳正中央……竟然擺著一口黑沉沉的棺材!
它就那樣突兀地停放在那里,棺蓋上覆著厚厚的灰塵,散發(fā)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棺材的木料似乎很厚實,黑漆剝落的地方露出暗紅的底色……像是凝固的血。
這口棺材……會是給誰準(zhǔn)備的呢?
“白兄,方兄,這……”楚曦心知有鬼,卻無法點破,只是裝作茫然地問了一句。
“一口破棺材罷了?!狈烬埾阌媚侵昏F鉤“哐”地一聲敲在棺材蓋上,激起一片嗆人的灰塵,“這破宅子都荒了多少年了,指不定是哪個倒霉鬼沒來得及埋呢!晦氣是晦氣點,但總比讓楚公子風(fēng)餐露宿要強。”
說完,他收回鐵鉤,轉(zhuǎn)向白玉京道:“白玉京,你們也折騰大半天了,先上樓干凈屋子歇歇腳。我在這附近轉(zhuǎn)轉(zhuǎn),看看有沒有尾巴跟上來,順便也瞧瞧這鬼地方還有沒有別的‘驚喜’?!?
“也好?!卑子窬┓鲎〕氐氖直?,踏上那看似隨時都會倒塌的木梯,“楚兄,我們上去。”
楚曦微微頷首,他低垂著眼瞼,掩去眸底深處冰冷的審視——方龍香那故作鎮(zhèn)定的姿態(tài)下極力壓抑的興奮和算計,沒能完全逃過他的眼睛。
這棺材,這宅子,本身就是方龍香精心準(zhǔn)備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