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便是云端極樂，輸，便是萬丈深淵?！?

“那種將命運(yùn)完全交付給未知的刺激，比最烈的酒，最毒的迷藥，更能讓人忘乎所以。”

楚曦微微頷首，心中也不由泛起一絲寒意。白玉京回頭看向楚曦，眼神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清醒：“所以，這世上最不可信、最易被驅(qū)使的，便是賭徒。他們只會不斷地追求那一瞬間的刺激，為了翻本，可以押上妻兒老小，甚至自己的命！貪婪、瘋狂、毫無底線——這便是賭徒！”

楚曦聞，眉頭蹙得更緊，眼神里流露出毫不掩飾的厭惡和警惕，聲音也冷了幾分：“白兄，實(shí)不相瞞，在下生平最厭惡的，便是這賭博二字。我寧愿相信路邊的野狗，也絕不會相信一個紅了眼的賭徒，更不會主動靠近這種人半分?！?

“哈哈，說得好！”白玉京似乎很欣賞楚曦清醒的頭腦和這份決絕的態(tài)度，他拍了拍楚曦的肩膀，笑道，“楚兄這份清醒，難得！不過……眼下我們想要安安穩(wěn)穩(wěn)地從這鬼地方脫身，恐怕還真得委屈楚兄……陪我裝一回‘賭徒’了?！?

楚曦面露難色，似乎對這種“裝腔作勢”極為抗拒：“這……白兄，在下實(shí)在……對此道全無了解?！?

“放心，不難。”白玉京打斷他，嘴角勾起一抹浪子特有的不羈笑意，“你只需記住三點(diǎn)：第一，眼神要空，看什么都像是看骰子，輸贏都要做出反應(yīng)，贏了要壓著嗓子吼一聲，或者用力捶下桌子；輸了要罵娘，或者臉色鐵青地再掏籌碼，顯得你還有底牌?！?

“第二，步子要飄，像喝多了，又像輸紅了眼，腳下沒根！眼里能帶些紅絲最好，就像已經(jīng)空了家底，就等著下一把徹底翻盤！”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出手要闊！越是輸錢，越要顯得毫不在乎，甚至越興奮！懂了嗎？”

白玉京說完，又繞著楚曦轉(zhuǎn)了一圈，提醒道：“不過，楚兄，你這頭白發(fā)和這張臉還是太扎眼了。一會兒進(jìn)去的時候，最好……稍微放空一些，別繃那么緊，就裝作被這銷金窟的富貴迷了眼、還不知天高地厚的世家子?！?

楚曦深吸一口氣，努力放松緊繃的肩線，試著讓自己的眼神帶上一點(diǎn)白玉京所說的“迷離”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焦躁：“白兄提點(diǎn)的是，在下……盡力而為?！?

白玉京點(diǎn)了點(diǎn)頭，當(dāng)下拉著楚曦大步朝前走去。兩人從陰影中閃出，很快混入了那巨大的賭廳。在這里，無論是富商、窮漢還是已漂泊多年的江湖客，所有人都被一種病態(tài)的狂熱所扭曲，不管是贏家歇斯底里的狂笑，還是輸家絕望的嚎哭和咒罵，都讓楚曦覺得有些頭皮發(fā)麻。

白玉京神態(tài)自若，隨手從懷中摸出一小疊金葉子，路過一個端著酒盤的侍女時，看也不看便彈了一片過去，動作瀟灑隨意。楚曦貼著他身側(cè)小心走著，努力扮演著一個被奢華景象震懾、又強(qiáng)作鎮(zhèn)定的世家公子。他高束的白發(fā)在燈下流淌著銀輝，俊美無儔的容顏瞬間吸引了無數(shù)道或驚艷、或貪婪、或評估的目光。

楚曦盡量放空眼神，微微蹙著眉，帶著點(diǎn)初入此地的生澀和一絲對周圍環(huán)境的隱隱不適，倒也符合一個被“朋友”帶入歧途的貴公子形象。走到賭廳中央，他可以落后了半個身位，目光看似隨意地掃視著四周，實(shí)則精準(zhǔn)地捕捉著每一個細(xì)節(jié)。

“白兄，你看那邊?！背匾业哪菢?xùn)|西總算出現(xiàn)在視野之中，他輕輕拉了拉白玉京的衣袖，朝賭廳深處一個用巨大的玉石雕成的柜臺指了指，“那里好像擺著好多東西……玉器、金器……還有兵器？難道這里不僅是賭坊，還經(jīng)營著什么黑市生意？”

“哦？倒是有點(diǎn)意思，走，咱們過去瞧瞧?！卑子窬╉樦傅姆较蚩慈?，眼中也閃過一絲興味。兩人來到那座華貴的柜臺前，發(fā)現(xiàn)這里果然并非尋常賭坊兌換籌碼之處，更像一個奇特的展示臺。每一個格子中都擺放著一樣珍寶，有古色古香的玉器瓷器，也有削鐵如泥的寶刀寶劍，甚至還有幾張疊放整齊、看起來價值不菲的地契房契。

“這……確實(shí)有意思得很吶?！卑子窬┑哪抗庠谀切┪锛暇従彃哌^，仔細(xì)得像個喜好珍玩的鑒賞家，“這些都是賭坊主人從那些輸?shù)脙A家蕩產(chǎn)的賭鬼手里‘贏’來的抵押品。而且……他既然敢把這些東西堂而皇之地掛出來展示，看來他不僅賭術(shù)了得，對自己的實(shí)力……也自信得很啊。”

那是自然！只因這賭場的真正主人……便是楚曦的“親生父親”，青龍老大！

>t;衛(wèi)天鷹在這里輸?shù)羧f兩青龍會庫銀時，還想方設(shè)法用買了一張假圖紙的借口來平賬?？尚λ砸詾槁斆鹘^頂，卻不知一切都早在青龍老大的掌握之中！

楚曦心中冷笑一聲，臉上卻流露出一絲茫然，指著斜對角處擺著的一把造型奇特的刀，問白玉京道：“白兄，你看那把刀，似乎不是我們中原的東西？”

白玉京目光剛落在那把刀上，臉上的笑意就驟然收斂！那把刀的刀鞘是暗沉的黑鮫皮，刀柄纏著深紫色的絲繩，刀身狹長，透著一股陰冷肅殺之氣，與周圍金碧輝煌的俗物格格不入。

“這是……鬼丸國綱?！卑子窬┑穆曇魤旱脴O低，“它的確不是中原之物，而是東瀛名匠所鑄，鋒利無匹，飲血無數(shù)。但在中原，名號更響亮的，不是這把刀，而是它的主人……衛(wèi)天鷹！”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