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悠瞥了眼,桌上都是愛吃的菜,里面還有道鮮燉蘑菇。
菌子與肉香糅合,香氣四溢。
她不為所動。
玄離也不在意,端起碗筷坐到她身旁,竟是要親自喂。
楚悠起身坐遠,將他當成空氣。
碗里的飯菜香氣逐漸散去,蘑菇慢慢失去誘人的色澤。
他平靜放下碗筷,如影隨形坐在楚悠身旁,抬手去撫她的發(fā)絲,“不喜歡?我去做新的?!?
“啪”一聲,冷白手背浮現(xiàn)紅痕。
楚悠拍開手,直截了當?shù)溃骸拔抑皇遣幌氤阅阕龅??!?
手背微微發(fā)麻。玄離垂眼輕撫紅痕,微微一笑:“好。”
他叫來沉光綠云,淡聲道:“撤下去,換一桌新的。”
很快,宮內(nèi)后廚呈上一桌新的飯菜。
“吃吧?!毙x遞來碗筷,面含淺笑。
幽紫眼眸一錯不錯盯著她,視線好似蛇信,緩慢舔舐臉龐的每一寸皮膚。
楚悠喉嚨緊了緊,后背滲出點汗。
這樣的視線,令她產(chǎn)生誤入最危險污染區(qū)的錯覺。
她的前夫好像瘋得不輕。
楚悠不想招惹有瘋病的人,端過碗背對他而坐。
視線如影隨形,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夾菜、張口、吃下、咀嚼……
白皙臉頰微微鼓動,唇瓣張開時,能看見一截鮮紅舌尖。
玄離端坐于玉榻上,神色淡淡,手里捻著菩提珠。
殺意與愛欲交纏生長。
心口的劇痛和菩提珠帶來的痛意糅合,他在生生不息,如囚籠的疼痛里,一錯不錯盯著楚悠,生出一種扭曲的快意。
通過密報、宮侍回稟,遠不及現(xiàn)在親眼看著。
堆積如山、冷冰冰的文字,怎比得上鮮活的她。
早該如此的。
先前是他想錯了。只有將人日日放在眼前,才算稱心合意。
*
楚悠感覺自己被男鬼纏上了。
無論做什么,必有視線跟隨,距離稍遠男鬼本體也會跟過來。
與視線不同,玄離神情平靜,話說語氣和往常沒什么不同。
導(dǎo)致看起來愈發(fā)割裂詭異。
楚悠沐浴完出來,剛挨上床榻,手里的布巾就被抽走。
一頭濕潤長發(fā)被捧起,細致擦拭。
對抗無效,她也懶得搭理,當多了個不順眼的仆人。
修長手指在發(fā)絲間穿梭,以手做梳,耐心梳理著,扯動發(fā)根時,微微發(fā)癢。
指尖偶爾會碰到耳垂、后頸。
一觸即分,似乎是無意。
床頭堆了些散落的話本,楚悠隨便撿了本翻看,當身后是家政機器人,心里沒有半點波動。
頭發(fā)一擦干,她立刻背對著躺進床榻里側(cè),并卷走一條被子。
身后傳來革帶解開、衣袍褪去聲,隨后是紗幔重重落下的聲響。
榻上一沉,楚悠身后多了道熱源。
東明殿內(nèi)燈火熄滅,被黑暗籠罩。
冷冽氣息順著被褥,悄無聲息傳遞,將她縈繞包裹。
楚悠默不作聲往又往里挪了點。
一條手臂伸來,將被子連同人撈入懷中。
她還未反應(yīng)過來,玄離已經(jīng)找到被子卷起的地方,剝筍般迅速剝開。
在兩具身軀完全貼合時,楚悠不高興地抿唇,提起手肘往后用力一撞。
堅硬手骨撞上側(cè)腹。
她警告道:“不想被刀捅就保持距離。”
玄離悶哼一聲,雙臂一伸將人困在懷中,抬腿壓住她準備往后踹的動作。
體溫隔著薄薄寢衣交纏。
他的下頜抵在楚悠發(fā)間,聲音低啞:“那天,你在外面?!?
兩人都心知肚明,說的是哪一天。
楚悠不再動,榻上寂靜,沉默蔓延。
半響,她才開口:“玄離,你和我成婚那晚,心里在想什么?是在想得到了一個好用的工具嗎?我對你問心無愧,如果你還有點良心,就讓我離開。”
擁住她的手臂下意識收緊了幾分。
“留在這有何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