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釋回答的簡練,“向南神女島,明日出發(fā)?!?
蘇譯道:“師祖之前說如果我廢了夔紋騰護我的話可還當真”
白釋沒有預料到,已經(jīng)過去許久,蘇譯會突然再次問這件事,他抬眸確認他說這話的虛實,頷首道:“當真,在你功法未恢復之前,我護你。”
蘇譯彎了眉眼,“我今晚便廢,師祖可否許我跟著你”
蘇譯的眼睛生的漂亮,認真注視著人的時候,明亮璀璨,幾乎可以勾人。白釋的呼吸無意識間亂了一拍,道:“可以。”
“師祖絕不而無信”
白釋道:“絕不誆你。”
他看著蘇譯起身,輕拍了一下衣袍,闔門離開。白釋忽然對書卷沒了興趣,他合上書,按了按眉心,不知坐了多久,窗外的太陽已有西斜之勢。
侍候的人給他往屋里端了飯菜,不管白釋吃不吃,蘇譯都會著人準備,次數(shù)多了,白釋偶爾也會嘗幾口,今日是鯽魚湯,溫火熬了許久,肉質(zhì)細嫩,濃郁鮮香。
白釋喝了小半碗,等侍候的人收拾完之后,自己一個人出了屋,一頓飯的時間,外面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下來。蘇譯住的屋子距他并不遠,屋子旁邊栽著一棵紫槐花樹,已過了最盛的時節(jié),滿地的落花。
屋外設了結(jié)界,白釋站在樹下,沒有繼續(xù)再往里走,即使隔絕了聲音,也看不見里面是何場景,白釋也很清楚強行廢除功法要經(jīng)受什么
他一邊接住落下來的槐花,在指尖搓摩,化成齏粉,然后被風吹散,一邊計算著時間,覺得蘇譯應該徹底廢除了功法,他才抬手破了結(jié)界,進到了屋內(nèi)。
他把人從地上抱起,放在床榻上,按著手腕,給他檢查一身的經(jīng)脈。
蘇譯昏睡的模樣脆弱,烏發(fā)散亂,鋪了滿枕,睫羽濃密,鼻梁端挺,本該紅潤的薄唇,如今的顏色卻極為淺。
白釋檢查完,覺得并無大礙,便收回了手,但沒有立馬離開,而是保持著姿勢看了半響,才想起拉開被子,幫蘇譯蓋到了身上。
翌日的陽光移進來,蘇譯睜眼便見白釋靠著床框睡得正沉,他慢慢坐起,伸手便觸到了白釋光滑冰涼的頭發(fā),他的手指稍稍頓了頓,便收進了袖中,出聲喚,“師祖?!?
“嗯……”白釋的聲音有些混沌迷糊,本能地轉(zhuǎn)頭向喚他的方向看了過來。
毫無準備便四目相對,蘇譯幾乎看到了白釋瞳孔中的自己,心跳驟停,他慌亂地側(cè)過眼,穩(wěn)住聲音問:“師祖何時過來”
“早上?!卑揍尩溃焓钟窒肴プヌK譯的手腕,“感覺怎么樣……”
還沒有碰到,蘇譯卻反應極為劇烈地縮回了手,白釋的動作僵了僵,并未繼續(xù),轉(zhuǎn)了話道:“你現(xiàn)在應當還虛弱,我們多留幾日,等你恢復些了,再去神女島。”
“嗯。”
白釋不太明白蘇譯突然的情緒轉(zhuǎn)換是怎么了只當他是剛剛廢除修為,心情不好,溫和了聲音道:“我一直未曾問你,你如今修煉到了幾縷魂識”
仙修修煉元丹,每升一步都要渡雷劫,魔修修煉魂識,一共七縷,每修煉成一縷都要渡心魔劫。仙修即使渡雷劫失敗,但是魂魄不滅,亦可輪回轉(zhuǎn)世,再次為人或者修煉。但是魔修修煉的魂識,確是拿七魂為祭,死后魂魄不全,不能入輪回,于魔修而,竭力修煉求的不僅僅是修為的增長,更是求的命,每修成一縷魂識便多了一條命,魂識是他復生的關(guān)鍵,只要世間存在一縷便可復生,七縷魂識七條命,但大多數(shù)魔修根本修不到七縷,便早早殞命了。
蘇譯倒也沒有隱瞞,“五縷?!?
“都還完好”
“完好?!?
白釋安撫道:“你如今只是廢了功法,但魂識還在,其實于魔修而修為并沒有多大的損傷,而且你還有元丹,自當可以過渡,功法恢復不過是時間問題。”
蘇譯點頭道:“多謝師祖,我確實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等一切都安頓妥當,便可以出發(fā)。”
白釋張了張口,道:“不需勉強?!?
蘇譯眸中浸了些笑意,勾著唇角問:“師祖怎知我在勉強而不是在給自己賭條生路”
白釋緩了口氣道:“你能如此想便挺好?!?
蘇譯在白釋馬上就要離開房門時,突然叫住了他,問,“師祖,你待我費心到這般地步,僅僅是因為師父是因為我是你的弟子嗎?”
白釋觸在門上的手指微微收緊,“不全是,你好好休息,夔紋騰功法若有哪里不懂,可隨時來問我。”
一直等到白釋離開很遠,鐵奕才在屋內(nèi)現(xiàn)身,鐵奕走到蘇譯身邊,給他背后-->>墊了一個枕頭,立身道:“主子。”
蘇譯指了指旁邊凳子,“坐下,仰得頭疼?!?
他看著鐵奕拉了一個凳子坐在了床邊,側(cè)頭打量他的面色,問:“身體恢復的怎么樣了”
“已經(jīng)無礙?!辫F奕憂慮道:“主子如此貿(mào)然廢除功法的風險太大了。”
“我知道。”蘇譯說著從袖中取出了一枚暗紅色鐵令,令牌上的花紋古老繁復,正背兩面都雕刻著夔獸,他遞到鐵奕手邊,“我暫時不回魘都,魘都一切事務與夔紋令都由你接管。”
魔界不認人只認令,夔紋令便代表著廖生尊者位,鐵奕震驚地從凳子上直接站了起來,撩袍下跪道:“望主子收回,屬下不敢?!?
蘇譯語氣輕松道:“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夔紋令放在我身上,和催命符沒什么兩樣。而且你獨自一人回到魘都,各項事務若沒有夔紋令也辦不成,拿著?!?
鐵奕權(quán)衡了一下利弊,將夔紋令接到了手里,猶豫道:“主子什么時候回魘都”
蘇譯笑問,“你想我還回魘都”
鐵奕整個人都慌了,“屬下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