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硯白握著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緊。
他看著自己的畫出現(xiàn)在大屏幕上,隨-->>后,伴隨著主持人的介紹,一個個或麻木或恐懼的少女被帶上來,像展示珠寶一樣被燈光追逐,被臺下那些隱藏在面具后的目光評估、競價。
他的畫作,此刻都淪為了將同伴推向深淵的幫兇。
一種混合著憤怒、愧疚和無力的情緒在他的胸腔間翻涌、積蓄。
當(dāng)七號被推上臺時,顧硯白感覺自己的呼吸停滯了一瞬。
不同于以往,七號穿著一件明顯不合身的黑色低胸小禮裙,鼻梁上的眼鏡反射著冷靜的光。
與其他人不同,她的眼神里沒有麻木,只有一種冰冷的、不屈的倔強(qiáng)。
臺下頓時響起一陣壓抑的興奮低語。
“看來,咱們的智慧女神還沒學(xué)會何為……謙卑?!?
主持人話音未落,一個穿著西裝、戴著皮質(zhì)手套的男人便走上臺。
他沒有使用任何工具,只是伸出手,用一種極具侮辱性的姿態(tài),抬起了七號的下巴,力道大得讓她不得不仰起頭來。
七號的身體瞬間繃緊,像一張拉滿的弓。
“啪!”
一記清脆的耳光甩在她的臉上,力道之大讓她的頭猛地偏向一邊,眼鏡飛落出去,摔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碎裂聲。
顧硯白感覺自己的心臟也跟著那一記耳光驟停。
他看到七號白皙的臉上迅速浮現(xiàn)出紅色的指痕,看到她緊抿的嘴唇滲出血絲,看到她因為強(qiáng)忍疼痛和憤怒而劇烈顫抖的肩膀。
任九手中的銀盤微微傾斜,杯中的液體肆意晃動。
他死死咬住牙關(guān),才勉強(qiáng)壓下沖上臺的沖動。
然而,這次,手的位置從臉上,改到了臀的位置。
再也忍耐不下去了!??!
任九狠狠將銀盤甩落在地!
頓時,香檳杯碎裂的脆響與銀盤落地時的哐當(dāng)聲,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瞬間打破了拍賣廳的平靜。
金色的酒液與玻璃碎片四濺,驚得附近的賓客尖叫連連。
幾乎在聲音響起的同一刻,任九的身影已如獵豹般迅速竄出!
此時此刻,他不再是那個低眉順目的侍應(yīng)生,整個人化作一道裹挾著怒火的利箭,直射拍賣臺。
“攔住他!”主持人失聲驚呼。
臺下的安保人員這才反應(yīng)過來,試圖阻攔。
任九卻展現(xiàn)出驚人的敏捷與格斗技巧,他矮身躲過一記擒拿,手肘狠狠撞向另一名安保人員的肋下,整套動作干凈利落,帶著一股不要命的狠勁。
他眼里只有那個戴著皮質(zhì)手套,正要對七號繼續(xù)施暴的男人。
顧硯白在任九動手的瞬間,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
任九這家伙可真是沖動……
算了。也確實是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坐在椅子上,雙腿交疊,對著隱藏在耳廓里的微型通訊器低吼,“十號,就是現(xiàn)在!”
“嗡——滋啦——”
所有的燈光先是猛地一亮,隨即瘋狂閃爍了幾下,伴隨著電流的雜音,驟然熄滅。
整個拍賣廳陷入一片絕對的黑暗之中。
“啊——”
“怎么回事?”
“燈,燈怎么滅了?”
刺耳至極的火警警報緊隨而至,天花板上的消防噴淋系統(tǒng)被強(qiáng)制啟動,冰冷的水柱如同暴雨般劈頭蓋臉地澆灑下來。
奢華精致的拍賣廳瞬間變成了混亂不堪的水牢。
一時之間,尖叫聲、哭喊聲、桌椅碰撞聲、人們驚慌奔跑踐踏的聲音全都交織在一起。
面具被撞落,華服被淋濕,剛才還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們此刻丑態(tài)百出,拼命地爭相涌向緊閉的出口,卻是徒勞無功。
在這片黑暗、混亂和冰冷的水幕中,顧硯白強(qiáng)忍內(nèi)心對黑暗的恐懼,憑借著記憶和直覺,朝著拍賣臺的方向沖去。
他的目標(biāo)明確:接應(yīng)任九,救下七號。
而此刻的拍賣臺上,任九已經(jīng)與那個戴著皮手套的男人扭打在了一起。
黑暗中視覺嚴(yán)重受阻,全憑感覺和聲音。
任九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狼,招招狠戾,完全不顧自身防御,只求最快速度地放倒對方。
水淋濕了他們的衣服,拳腳相交的聲音沉悶而急促。
“七號!”任九在打斗間隙間大喊,“蹲下,找機(jī)會走!”
七號在黑暗中咬著牙,趁亂掙脫了因兩人纏斗稍有松懈的鉗制,摸索著向后臺移動。
她不能私自逃亡,她必須救下更多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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