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比房間里更冷,

那股甜膩的異香混合著陳腐的灰塵味，直沖鼻腔。

他瞇起眼睛,

努力適應(yīng)著黑暗，隱約看到顧硯白的身影在走廊盡頭一閃而過,

拐向了通往樓梯間的方向。

他去樓上？還是樓下？

任九猶豫了一瞬。

沒有工具刀防身,

在這詭異的深夜獨(dú)自行動(dòng)無疑極其危險(xiǎn)。

但顧硯白反常的舉動(dòng),

以及他丟失的刀,

都像是鉤子一樣撓著他的心。

他總覺得,

顧硯白此刻的行動(dòng),

或許與他下午的“失敗”，以及他們之間破裂的信任有關(guān)。

咬了咬牙，任九最終還是躡手躡腳地跟了上去。

他同樣赤著腳，踩在冰冷的地磚上，彎著腰如同貓兒般，幾乎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走廊兩旁的房門緊閉，如同一個(gè)個(gè)沉默的棺槨。

他經(jīng)過五號和十號的房門時(shí)，似乎聽到里面?zhèn)鱽順O其輕微的、壓抑的呼吸聲，仿佛里面的人也和他一樣，在黑暗中清醒著,

偷偷窺探著外面的動(dòng)靜。

他不敢停留，快速移動(dòng)到樓梯口。

向上望去，是一片更為深沉的黑暗，仿佛通往未知的深淵。

向下看去，隱約能聽到那拖行的聲音和哼唱似乎還在二樓徘徊。

顧硯白選擇了向上。

任九深吸一口冷氣，扶著冰冷的金屬扶手，一步步踏上了通往四樓的臺階。

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響，驚動(dòng)了二層正在守株待兔的守夜人。

四樓的格局與三樓類似，但更加安靜，連管道滴水的細(xì)微聲響都消失了。

空氣中那股甜膩的異香似乎也更濃了些。

他看到顧硯白的身影在四樓走廊中段的一個(gè)房門前停下，左右看了看，然后迅速推門閃了進(jìn)去。

任九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意外的是，那只是一閃再普通不過的鐵門。門上干干凈凈，什么都沒有寫。

這扇門究竟是做什么的，門內(nèi)通向哪里？

任九試探著拉了拉把手，發(fā)現(xiàn)房門紋絲不動(dòng)，顯然是顧硯白從里面反鎖了房門。

這樣的舉動(dòng)令任九心中愈發(fā)好奇起來。

他貼著墻壁，一點(diǎn)點(diǎn)靠近那扇關(guān)閉的房門。

里面沒有燈光，只有一片漆黑。

他屏住呼吸，將耳朵貼近門縫。

里面，傳來了極為壓抑且克制的喘息聲。

那是一種被極力壓抑的喘息，短促而破碎，帶著胸腔劇烈起伏的震顫。

每一次的吸氣都像是穿透齒縫的艱難掠奪，每一次呼吸都化作滾燙的氤氳，仿佛能夠穿透門板，熨燙在任九迅速變紅的耳廓上。

黑暗中，這曖昧的聲音被無限放大。

任九甚至能清晰地捕捉到顧硯白在喘息的間隙里，喉結(jié)艱難滾動(dòng)所帶來的細(xì)微氣流變化。

還有……

衣料摩擦過緊繃皮膚的窸窣聲，隱秘而迅疾，像蛇穿過溪淙。

一股熱意噌地涌上任九的臉頰，并迅速蔓延至脖頸。

他感覺自己像是被扔進(jìn)了蒸籠，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腦海里不受控制地勾勒出畫面……

顧硯白此時(shí)此刻或許正倚靠在冰冷的墻上，脖頸仰起脆弱的弧度，那雙慣常含笑的眼睛此刻可能正緊閉著，纖長的睫毛濕漉漉地不斷顫抖，淡色的唇因?yàn)闃O致的歡愉從而被咬出深深的痕跡……

空氣里那股始終揮之不去的黏膩異香，此刻仿佛混合了一種更為私密而熾熱的氣息，無聲地浸染過來，纏繞著他細(xì)密而脆弱的感官。

他像是被釘在了原地，腳底發(fā)軟。

一種陌生的、帶著罪惡感的悸動(dòng)在血液中四處游走。

黑暗成了最好的掩護(hù)，卻也同樣成了欲望的催化劑。

他屏住呼吸，耳朵更緊地貼向門縫，近乎貪婪地捕捉著里面每一絲令人心慌意亂的聲音，理智在懸崖邊搖搖欲墜。

就在那喘息聲似乎攀升到某個(gè)臨界點(diǎn)，變得更加急促，幾乎失控的剎那——

“哐當(dāng)”——

一聲冰冷刺耳的金屬撞擊聲，如同驚雷般炸響，瞬間將所有的曖昧與遐想擊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