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水匪雙腿篩糠般抖動,結(jié)結(jié)巴巴地求饒:“好、好漢饒命……那些人……關(guān)、關(guān)在水牢里……”
“水牢?!”
關(guān)在水牢,就意味著很可能還活著!
鄧桐強壓下心頭的激動,抵在水匪咽喉的劍刃迫近了幾分,“帶路!立刻!馬上帶我們?nèi)ニ危∪粲幸痪浼僭?,別怪我不留情!”
他猛地將水匪往前一推,同時對身后緊跟的幾人厲聲下令:“你們幾個,跟我來!其余人繼續(xù)清剿殘匪,務(wù)必控制寨中要道!”
那水匪被推得一個踉蹌,不敢有絲毫猶豫,連滾爬爬地指著某個方向:“在、在那邊……小的這就帶路,這就帶……”
水牢的方向,與擂臺的方向截然相反。
“我早該殺了你?!饼嫷び謵塾趾薜?,他舉著箭弩-->>,對著段令聞的腦袋。
在極致的恐懼過后,段令聞的心情反而平靜了下來,啞聲開口:“現(xiàn)在動手也不遲,只不過,你也逃不掉?!?
龐丹的弩箭死死鎖定段令聞的眉心,殺意已決。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段令聞臉上突然浮現(xiàn)出極度驚愕的神情,目光猛地投向龐丹身后,脫口喊道:“鄧桐!”
龐丹聞,下意識地肩膀一緊,轉(zhuǎn)過頭去看。
就在這一瞬間,段令聞猛地從地上一躍而起,不顧一切地撲向龐丹。
“你詐我?!”龐丹瞬間反應(yīng)過來,驚怒交加,下意識扣動了弩機。
“嗖!”
弩箭在極近的距離射出,但因龐丹倉促轉(zhuǎn)身失了準頭,擦著段令聞的肋側(cè)飛過,帶走一片布料和血皮。段令聞眉頭微蹙,卻去勢不減,一頭撞上龐丹肩上的傷。
這一撞擊,劇痛讓龐丹悶哼一聲,手上的弩也脫手飛了出去,落在幾步之外。
兩人重重摔倒在地,瞬間扭打在一起。段令聞憑借一股狠勁,拳頭專朝著龐丹的傷處猛砸。龐丹雖受了傷,但畢竟武力與反應(yīng)力都比他強,劇痛反而激起了他的兇性,他格開段令聞的拳頭,用膝蓋猛頂對方腹部。
段令聞體力早已透支,全靠意志支撐,一番纏斗后氣力不濟,被龐丹抓住破綻,一腳狠狠踹在胸口。
“咳!”段令聞被踹得飛了出去,后背撞在木箱上,眼前一陣發(fā)黑,喉頭涌上一股腥甜。
他劇烈地咳嗽著,視線模糊間,驟然看到了落在不遠處的那個箭弩。
幾乎在同一時刻,龐丹也看到了。
兩人同時向那箭弩撲去,段令聞距離稍近,他屏住一口呼吸,身體貼著地面猛地一竄。
就在龐丹的腳即將踩在弩身上的前一刻,段令聞將箭弩牢牢抓在手中,隨即借著前沖的力道向側(cè)方翻滾而出,與龐丹拉開了幾步的距離。
段令聞單膝跪地,劇烈地喘息著。他抬起頭,臉上混雜著血污、汗水和塵土,唯有那雙眼睛,亮得驚人,只剩下如寒冰般冷冽的殺意。
龐丹眼見弩箭被奪,他腳步后退了幾步,眉頭緊蹙道:“你以為,你能殺得了我?!”
“那就試試?!倍瘟盥剬⒓庵赶螨嫷さ男目冢髾C上只剩下一支箭,他也只有一次機會。
龐丹心頭微慌,若是沒有之前段令聞射向青果那兩支箭,他或許不會當一回事。
此時此刻,他只得咬牙暗罵一聲,旋即果斷轉(zhuǎn)身。
段令聞的視線緊緊鎖定著那個不斷移動的身影,他耳邊仿佛聽不到任何聲音,只有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他呢喃一聲:“事不過三……”
前兩次,他想殺龐丹都沒有成功,那么這一次……龐丹必須死!
“嗖——!”
弩箭破空,直射而出!
龐丹前沖的姿勢驟然僵住,他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貫穿自己胸前箭矢,又緩緩回頭看向段令聞,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卻只有一股鮮血從口中涌出。
他眼中的怨恨和不甘,最終化成了死寂,身體沉重地向后倒去。
段令聞身體驟然失了所有力氣,他扔下手中的空弩,幾乎連滾帶爬地朝景謖的身邊挪去。
此時,疲累與劇痛席卷了他全身,他的手臂沉重得抬不起來,雙腿軟得像棉花。
他幾乎是爬到了景謖身邊。
“景……景謖……”他喘息著,顫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撫上景謖的臉頰。
景謖靜靜地躺在那里,悄無聲息,呼吸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
段令聞想去找救援,可他連抬起自己手臂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無力地癱倒在景謖身側(cè)。他的腦袋漸漸靠在景謖的肩膀,低聲道:“景謖……我好累……”
他的意識在昏暗中掙扎。
忽然間,一個身影從側(cè)面一堆散亂的木箱后猛地竄了出來,是一個臉上帶著擦傷的瘦弱水匪,他眼神驚惶,像一只無頭蒼蠅一樣尋找著逃離這片絕地的生路。
狹路相逢,雙方都是一愣。
那水匪先是嚇了一跳,腳步猛地一頓,臉上瞬間閃過驚懼,隨即立刻移開目光,假裝什么都沒看見,縮著脖子就想從旁邊繞過去。
“等……等等!”段令聞終于反應(yīng)了過來。
那水匪身體一僵,非但沒停,反而加快腳步。
走了幾步,那水匪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回過頭看向兩人,從包袱里丟出了一枚果子給他們,“我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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