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后悔,為何前段時間,因?yàn)橐恍鄶嗬m(xù)續(xù)的夢而與景謖產(chǎn)生了嫌隙,刻意躲著他。
明明在這世上,生與死,只在轉(zhuǎn)瞬之間。他應(yīng)當(dāng)珍惜每一天,珍惜活著的每一天……
可是,是不是已經(jīng)太遲了?
“景謖……”段令聞的聲音很輕,如同呢喃般響在景謖的耳畔,“我陪你一起死……”
第42章
轉(zhuǎn)機(jī)
龐丹被攙扶著,
臉色青白。
他低頭看著自己貫穿左肩上那支箭矢,箭尖染紅,
鉆心的疼痛一陣陣襲來。他的唇角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像是笑,又不像,“箭術(shù)不錯……”
只可惜,還差了一點(diǎn)。
旁邊的人見狀,磨刀霍霍道:“少寨主,讓小的上去解決了他們!”
“不急?!饼嫷ど眢w動了動,
卻牽動了肩頭的箭傷,
他眉頭緊蹙,
他抬頭看向擂臺中央相擁的兩人,冷笑道:“這般難舍難分……我偏不讓你們?nèi)缭??!?
粗粗地處理了肩上的箭傷后,龐丹緩緩抬頭,指向擂臺上奄奄一息的景謖,
對左右吩咐道:“把他給我拖下來,
綁到那邊旗桿下的木樁上去?!?
幾個水匪得令,
立刻如狼似虎地沖上擂臺,
粗暴地將段令聞推開,
架起血人般的景謖,
拖行著走向約五十步開外的粗木樁。
景謖毫無反抗之力,只在被拖動時發(fā)出幾聲壓抑的悶哼,身下拖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段令聞想要撲上去,
卻被另外的水匪死死按住。
很快,景謖被用粗糙的麻繩牢牢捆在了木樁上,他低垂著頭,頭發(fā)散亂,
混著血污黏在臉頰上。
龐丹從旁邊案幾上隨手拿起一個約莫拳頭大小的青皮野果,將果子拋給一旁的水匪,“把這個,放在他的頭頂上?!?
“是!”
緊接著,龐丹在手下的攙扶下,從一旁取過長弓,又從箭囊中抽出三支羽箭,而后一步步走到段令聞面前。
“我給你三支箭,倘若這三支箭,你都能射中那顆果子……我答應(yīng)你,給他留個全尸?!?
“倘若,你有一箭射偏了……”龐丹的目光轉(zhuǎn)向木樁上奄奄一息的景謖,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我會找最好的劊子手,一刀一刀,把他身上的肉,剮下來,喂這湖里的魚?!?
段令聞的身體僵硬得幾乎無法動彈,龐丹也不著急,只將弓箭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似乎毫不擔(dān)心他會反手將箭尖指向他。
死,和如何死,是有區(qū)別的。
段令聞盯著桌上的弓箭,喉嚨發(fā)緊。他慢慢伸手,指尖還沒碰到弓身就開始發(fā)抖。這五十步的距離,若放在平日,他或許有九成的把握。
可現(xiàn)在……他光是握著弓身,手便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胃里更是一陣翻江倒海,強(qiáng)烈的嘔吐感涌上喉頭。
他拿起一支箭,搭在弦上,嘗試?yán)_,但手臂卻抖得越發(fā)厲害。眼前的視線不斷晃動、重影。汗水浸濕了他的后背,冰冷黏膩。
空氣中像是有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嚨,讓他無法呼吸。
他做不到……
段令聞輕喃著“景謖”的名字。
似乎有所感應(yīng)一般,木樁上的人影,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
景謖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抬起了頭,艱難地睜開了那雙被血污黏連的眼睛。
隔著數(shù)十步的距離,兩人的目光,在空中遙遙相望。
景謖的嘴角輕輕扯了扯,又像是扯到了傷處,眉頭緊蹙著,卻仍想給他一個安撫的笑容。
段令聞看到了。
一滴滾燙的淚水毫無預(yù)兆地從他眼角滑落,砸在手中的箭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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