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令聞?wù)驹谝慌钥粗抗獠挥勺灾髀湓谒直厶?,只見粗布衣袖已被鮮血浸透,暗紅一片。
“你的手……”段令聞忍不住出聲。
他是知道景謖手臂上有一處劍傷的,雖然說,養(yǎng)傷這些時日,傷口已經(jīng)結(jié)疤,應(yīng)該開始愈合了,可要制服這么兇猛的野豬,難保傷口沒再裂開。
“嗯,好像是傷口裂開了?!本爸q假裝是才知道這件事。
段令聞抿了抿唇,轉(zhuǎn)身進(jìn)屋,翻找出僅剩的一點(diǎn)干凈布條,又去院子后面,找了些止血的草藥,將其碾碎。
隨即他走到景謖身邊,將東西放在一旁,“先止一下血吧?!?
景謖身上的衣裳滿是臟污的血跡,有野豬的,也有他自己的,索性,他將上衣脫掉,隨手放在一旁。
日光下,他精壯的上身毫無遮掩地顯露出來,身上覆著一層薄汗,寬厚的肩膀,結(jié)實(shí)的胸膛,塊壘分明的腹肌,顯而易見是常年習(xí)武的身體。
他用清水沖洗了身上的血污,旋即看向段令聞,開口道:“聞聞,你幫我一下,好不好?”
之前景謖動彈不得時,段令聞也給他處理過傷口,那時,他還能心無旁騖??刹恢獮楹危藭r的他卻不敢直視景謖。
段令聞垂下了眼簾,眼神不經(jīng)意間瞥過他的腰腹下,下一刻,他又立即撇開了眼神,“嗯……好?!?
景謖見他眸光四處亂瞥,就是不看他,不經(jīng)覺得好笑,可笑著笑著,心頭又像是被堵住了。
“聞聞……”他不自覺地輕喚道。
段令聞順口應(yīng)下:“怎么了?”
景謖沉吟許久,那些翻涌到唇邊的話終究又咽了回去,最終只是道:“無事?!?
段令聞也沒有多問,只是專注地處理他身上的傷口。
清涼的草藥敷上去,暫時壓下了火辣辣的痛感。
終于包扎妥當(dāng),段令聞迅速收回手,語氣匆忙:“好了?!?
景謖低聲道:“多謝?!?
兩人之間陷入一種微妙的沉默。段令聞霍然站起身來,“我、我去給你拿一件干凈的衣裳。”
段令聞幾乎是逃也似的轉(zhuǎn)身進(jìn)屋,翻找出一件自己的粗布上衣,遞給他時眼神仍有些飄忽。
景謖接過,利落地穿上,空氣中那點(diǎn)若有似無的緊繃感似乎也隨之緩和了些。
他看著地上處理過的野豬,開口道:“這些肉,還有野豬皮,你看著處置,需要換什么,或是留著自己吃,都由你決定?!?
聞,段令聞一怔,抬眼看向他,“這是你打回來的獵物,我不能要?!?
深山老林,危機(jī)四伏。狩獵絕非易事,林間不僅有蛇蟲鼠蟻,更不知會從哪撲出來兇猛的野獸。
景謖道:“我的命是你救的。若非那日你將我?guī)Щ貋恚窒ば恼樟?,我早已曝尸荒野,與性命相比,這些獵物又算得了什么?”
段令聞沉默片刻,終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低聲道:“好……”
他走到那野豬前,仔細(xì)估量著。
留下足夠幾人吃上一陣子的肉,其余的……
他想了想,道:“這豬油可以熬出來,這些肥瘦相間的,用鹽腌了風(fēng)干,能放得久。剩下的瘦肉和骨頭,明日我拿一部分去鎮(zhèn)上,去換些錢和鹽回來,這張皮子……”
他摸了摸那堅硬粗糲的野豬皮,“這個,換給皮貨鋪?zhàn)??!?
這樣,就有足夠的錢給爺爺買藥了。
段令聞條理清晰地說著安排,景謖只是安靜地聽著,末了,頷首笑道:“嗯,都依你?!?
說罷兩人便忙碌起來,生火熬油,切肉腌漬,動作麻利。
日頭漸高時,大部分的肉都已處理妥當(dāng)。段令聞看著屋檐下掛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娜?,輕輕吁了口氣,抬手擦了擦額角的細(xì)汗。
景謖遞過來一碗清水。
段令聞微頓,接過碗,指尖不經(jīng)意觸碰到他的,微微一顫,碗里的水晃了晃。
“謝謝?!彼吐曊f,借著喝水掩去了那一瞬間的異樣。
景謖看著他,忽然開口:“明日,我同你一起去鎮(zhèn)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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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進(jìn)城
翌日,天光未大亮,晨間霧氣氤氳。
段令聞早早起身,將準(zhǔn)備換錢的野豬肉仔細(xì)分出一塊,約莫五兩重,用干凈荷葉包好,去村頭的段盼家換了一張路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