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一切,景謖沒有立即離開,他在床邊又靜立了片刻,確認(rèn)段令聞已經(jīng)睡熟了,才轉(zhuǎn)身守在門口。
次日。
段令聞醒來時,并沒有看見景謖的身影,問了爺爺,也只說是天未亮就出去了,屋內(nèi)墻角處,用布條包裹著的劍也不見了蹤影。
這一切看起來,似乎是景謖已經(jīng)離開了這里,畢竟,他的傷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
他壓下了心頭莫名的低落,隨即思忖著,要如何和爺爺解釋昨日發(fā)生的事情。
就在這時,村頭一道身影快步走來,待湊近了些,段令聞才認(rèn)了出來,是和他一同在方老爺?shù)紫伦龅柁r(nóng)的一個雙兒,名為段盼,比他還要小五歲。
“令聞哥哥!”段盼邊跑邊喊著。
段令聞看向他的身后,并無其他人,便快步迎了上去,“發(fā)生什么事了?”
段盼面色驚慌失措,像是受了驚嚇,唇瓣失了血色,他緊張兮兮地看向周圍,隨即壓低了聲音道:“方、方老爺死了!聽說是被一群賊寇殺了,還搶了莊里的錢和糧!”
聞,段令聞的心猛地一跳,方老爺死了……
可那方老爺極其怕死,走到哪里,身邊的家丁成群,一般的馬賊流寇應(yīng)是沒那么輕易近他的身。
“真的……死了?”段令聞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他擔(dān)驚受怕了一整夜,沒想到,那方老爺原來死了,難怪沒來找他算賬。
“千真萬確!”段盼重重點頭,臉上驚懼未消,“天還沒亮透就傳開了!說是昨夜的事,一伙人騎著高頭大馬,拿著明晃晃的刀劍,直接闖進(jìn)了方家大宅……他們搶走了銀錢糧食!方老爺和他那幾個惡霸兒子想阻攔……結(jié)果、結(jié)果就被殺了!宅子里血流成河,嚇?biāo)廊肆?!?
段盼說著,身體微微發(fā)抖:“聽說,那些人自稱什么義軍……令聞哥哥,義軍是什么?他們會不會到我們村里來?我們怎么辦?”
段令聞聽到“義軍”二字,心頭也是一片茫然。
他自幼長于鄉(xiāng)野,平日里聽得最多的不過是官府催糧收稅、地主收租,最多還有些山匪流寇的傳聞,何曾聽過什么“義軍”?
他看著段盼驚惶失措的模樣,強(qiáng)壓下自己心頭的震動,伸手拍了拍少年單薄的肩膀,聲音盡量放得平穩(wěn):“別怕,他們既然是沖著錢糧來的,想必……想必不會與我們過不去?!?
這話說得沒什么底氣,但段令聞此刻也只能這般安慰對方,也安慰自己。
段盼怔怔地點了點頭,臉上的恐懼稍減。
前幾年,天災(zāi)不斷,糧食欠收,像方老爺這些地方豪強(qiáng),明明倉庫里的糧食堆得發(fā)霉,卻還要趁機(jī)哄抬糧食物價,沒錢買糧食的,就只能用田地?fù)Q、用人來換。
因此,方老爺死了,消息傳來時,村里除了最初的驚懼,暗地里或許還有不少人感到快意。
死得好,死得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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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獵物
段家村后面的一處深山野林中。
古木參天,枝葉交錯,將大部分天光隔絕在外。
景謖的身影融入林間,悄無聲息地移動,手中緊握著一柄長劍,眸中沉靜,伺機(jī)而動。
灌木叢深處,傳來窸窣的異響,帶著哼哧的喘息。
他放緩呼吸,循著氣味和聲響,悄然靠近。很快,透過層層疊疊的枝葉縫隙,他看到了目標(biāo)。
一頭體型極為碩壯的野豬,鬃毛剛硬,根根豎立,一對獠牙外翻彎曲,尖端銳利,隱約可見紅色的血跡。
那野豬似乎察覺到了危險,鼻孔噴著粗氣,發(fā)出威脅性的低吼。
景謖眸光微暗,霎時間,長劍出鞘。
“噗嗤——!”
利刃刺入厚皮,穿透心臟。
野豬發(fā)出一聲暴怒的凄厲嚎叫,劇痛瞬間激發(fā)了它全部的兇性,它猛地扭身,試圖用獠牙反撲。
但景謖早已預(yù)料到。
一劍刺入,他便毫不猶豫地抽出長劍,身體借勢向后急退,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那野獸的兇猛獠牙。
野豬越發(fā)瘋狂地沖撞,沒多久,那龐大的身軀轟然一聲倒地,震得地面微微一顫。四肢又無力地抽搐了幾下,便徹底沒了聲息。
林間重新恢復(fù)了寂靜。
景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眉頭微微蹙起。
方才為了一擊斃命,那一劍用了七分力,此時,手臂上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