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之間不需要這些。
“這個點了,食堂還有飯?”
“從我媽那拿的。”蔚長恒脫下外套,解開襯衫袖口,再往上卷了兩圈。
白皙的手臂露出來,雖然瘦卻不弱。
他一手握住上鋪的欄桿,微微用力,隨后一翻身直接躍了上去。
賀權東一邊吃飯一邊抬頭瞥了他一眼,他卻一拉簾子,徹底遮住了他的視線。
他撇撇嘴,知道只怕是在換衣服,不禁嘟噥了一聲“就你講究”。
都是大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不過相處這么多年,他也知道他的性子,沒再多瞧轉而望向了另一邊。
那個床鋪還是維持著下午的模樣,被子鼓得高高的,看不見里面的人。
“不悶嗎……”他終是抑不住擔憂,放下筷子,起身湊過去。
“雷子?雷子?”先是低聲喚,見沒動靜,伸手準備幫他把被子拉下來一點。
然而手剛觸碰上,被子就被人往里拽了拽,比之前更悶的聲音傳出來,“我要睡覺,別吵t我?!?
行吧,人不舒服就容易煩躁。
賀權東聳聳肩,睨了眼放在他床頭的袋子,“長恒給你買了藥,還有些吃的,你要是餓了就起來吃點?!?
“知道了……”
一聲之后里面再沒了動靜。
看來是真的難受了。
賀權東蹙眉,想再問,想想他的狀態(tài),算了,還是等他好點再說吧。
他坐回位置,繼續(xù)吃他的飯。
吃完還要抓緊抄。
蔚長恒換了身家常的衣服下來,他的生活習慣受外公和母親更多,偏向于西式一些,出去了再回來必要換一身衣服。
賀權東瞅了瞅,絲質的上衣加寬松的褲子,也許是冷,在外面又罩了件藍色的開衫,俊秀中透出一絲儒雅。
像個紳士。
他想起什么,問他:“公派留學生的報名好像要開始了,你材料準備好了嗎?”
這兩年,由于國家支持,往外派留學生的數(shù)量不斷增多,漸漸出現(xiàn)了一股“出國熱”,人人都以能出國為榮,不用花錢、每月還能從使館領到五百美金補助的公派留學生名額更是成了眾人爭搶的焦點。
如今美元還沒有大規(guī)模貶值,在國內人均工資才幾十元的現(xiàn)在,五百美金相當于能養(yǎng)活上百個工人。
不用花錢還能領到錢,愈發(fā)讓人趨之若鶩。
但賀權東問這話,卻不是因為這個,而是親近蔚長恒的人都知道,他一直想去法國看一看。
那個據(jù)說浪漫、詩意、自由又充滿著豐厚的文化底蘊的國家,也是他的外公和母親生活過且念念不忘的地方。
為此,他不顧父親阻攔毅然選擇了法語專業(yè)。
前兩年因著母親剛剛恢復工作,身體又在那幾年磨損嚴重,他一想多陪陪母親,二也想多積累知識、沉淀學識,如今到大三,出去正好。
“你成績連續(xù)兩年都是年級第一,口語又好,肯定沒問題。”
賀權東一邊往嘴里扒飯,一邊時不時在本子上寫兩筆,一不小心落了兩粒米飯在紙上,他忙不迭又去擦,可不能留下印子。
手忙腳亂間,再顧不上什么法國不法國。
蔚長恒背對著他坐著,從桌架上抽出一份透明文件封,最上面赫然便是申請表。
他盯著那個表格,良久,又將它放回了架子上,從旁邊另外取了本書。
等賀權東終于吃完飯,收拾好垃圾,準備提下去順便走一走消消食時,就見他坐在書桌前安靜的閱讀著,手里的書封上醒目的三個大字——《遺傳學》。
什么時候對醫(yī)學感興趣了?
他疑惑的眨眨眼,奇怪只是一瞬間,轉頭便被拋到腦后。
他的興趣向來廣泛,有時候天文地理都會涉及,宿舍里書架上的書就屬他的最多,偶爾對醫(yī)學感興趣,也不稀奇。
賀權東沒多想,提著垃圾下樓了,出門時還不忘輕輕的關門,唯恐吵到一個在看書一個在睡覺的兩人。
蔚長恒聽見了卻沒動,目光靜靜落在書頁上——
遺傳學的基本規(guī)律,每個基因位點有兩個等位基因,一個來自父親,一個來自母親。孩子從父母那里各繼承一個等位基因,從而決定其血型。>
顧阿姨是什么血型來著?
隱藏在烏發(fā)下的雙眸漆黑深邃,靜謐安寧,宛若湖面,靜靜流淌不起波瀾。
賀權東討女生喜歡又怎么樣,他最沒可能。
另一邊的顧家,顧玉緒也正好提起出國的話題:
“囡囡,我送你出國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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