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貼著地面，眼前一陣陣暈眩，寂靜的小巷里，只有他決絕的聲音——

“求王妃收留！”

他不想走了，他不但想活著，還想活得更好，就像那些貴人們，就像抱著她的那個男人一樣。

*

“所以你就把他帶回來了？”齊婉婉恨鐵不成鋼，重重戳了她一下，“你是不是傻？”

那是太后的人，即便表面看很無辜，可若是故意使苦肉計(jì)，就是為了接近你，接近蕭彧呢？退一萬步講，他真無辜，那他也到底是個男人啊！

“你將一個貨真價實(shí)的男人帶進(jìn)府，讓旁人怎么想，讓王爺怎么想？如果被太后知道，她又會怎么想！”

搶了她一個男人，還要再搶第二個？

“什么搶男人……”顧茉莉蹙眉，“榮晏說他并沒有逾矩，太后將他帶在身邊，卻沒真的讓他夜里服侍。至于蕭彧，他們更沒有關(guān)系了?！?

年少時的一點(diǎn)糾葛，他也都和她說得清楚明白。馮音真就算那時候真有心思，這么多年只怕也早淡了。之所以找了個榮晏，一是為了為難她，二可能是心底還存有幾分怨。

對當(dāng)年因?yàn)槿フ宜幉铌栧e進(jìn)了宮，也有對前任北冥王的。

畢竟那個孩子究竟怎么來的，只有他們兩人知道了。

但是這些卻不能對齊婉婉說。

蕭彧肯將王府過往盡數(shù)告知于她，是對她的信任，可終歸涉及到他父王的私事和清譽(yù)，即便是齊婉婉，她也不好再說。

“總之，他們沒關(guān)系。”

“沒關(guān)系，她會無緣無故為難你？”齊婉婉沒好氣的點(diǎn)了點(diǎn)她，又去扒她的裙擺，“讓娘看看你的腿。”

顧茉莉面露迷茫，她的腿怎么了？

“我的腿沒事呀，好好的?！?

齊婉婉不理她，徑直掀起她的裙子，仔細(xì)看了又看，確定沒有一點(diǎn)傷痕，依然白嫩水潤，這才重新幫她整理好。

“來時聽到一點(diǎn)傳，說是你進(jìn)宮謝恩被太后為難了，故意晾著不叫起，讓你跪得都走不了路，還是王爺把你抱回來的?！?

顧茉莉眨眨眼，雖然確實(shí)是蕭彧把她抱出宮的，但真不是跪的原因呀。

相反，她貌似還砸了太后的場子，就差掀了她的宮殿了……

她心虛的垂下腦袋，“其實(shí)不是我受欺負(fù)……”

她將在宮里發(fā)生的事簡單說了一遍，本以為又得挨一下，誰知齊婉婉聽完，當(dāng)即拍手叫好。

“做得好，就該這樣！下次誰要再欺負(fù)你，你就這樣還回去！”

“……娘？”顧茉莉抬起頭看她，“您不覺得我太張狂了嗎？”

“這算哪門子張狂，這叫以牙還牙。是她對你居心不良在前，你反擊在后，換了我，劃的就不是那誰的臉了?！?

而是始作俑者的。

齊婉婉一臉理所當(dāng)然，她自小被嬌慣，要星星不給月亮。齊國公又是行伍出身，性格大老粗，教育孩子從來不會說什么以理服人、以和為貴，而是“打你一拳、你就回兩拳”，“隨便揍、有事老子抗”。

可想而知，在這樣教導(dǎo)下和毫無原則溺愛下長大的孩子能是個好脾氣的嗎？沒長歪都是萬幸。

“想當(dāng)初，你外祖為什么最終同意了我和你爹的婚事，因?yàn)槲艺f不同意，我就去搶了他，自個生米煮成熟飯。”齊婉婉笑得得意，她是真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人。

只不過婚后生活還是將這種銳氣和肆無忌憚磨滅了幾分，那種年少輕狂、不顧一切都要得到的想法也再沒有出現(xiàn)過。

“你能這樣，娘很高興?！彼龘崦欆岳虻念^，將惆悵和懷念掩埋心底。

“我和你爹走到現(xiàn)在這一步，有很多原因，但并不是說我當(dāng)年就錯了，或者你爹錯了，造化弄人罷了。娘最不希望的就是因?yàn)槲覀兊氖?，對你造成影響……?

無論是對感情望而卻步，止步不前，還是介意外界的聲音，壓抑自己，都不是她想看到的。

她的女兒就該比她當(dāng)年還要肆意、還要張揚(yáng)。

“目前看來，讓你嫁給王爺沒選錯?！饼R婉婉頗感欣慰。

位高權(quán)重，能護(hù)住她不說，最重要的是不管她做什么，都站在她這邊。

在一段關(guān)系中，僅有愛還不行，女生更需要的是偏愛。只有當(dāng)她感覺自己是最特殊的、最被特別寵愛的，她才能真正放開自己，盡情投入感情中。

是這樣嗎？

顧茉莉歪頭想了想，好像是。因?yàn)樗惺艿搅她R婉婉毫無原則的偏袒，所以她在她面前越來越放得開。因?yàn)樗惺艿搅耸拸獪睾拖碌膱?jiān)定不移，所以她才能放心的依靠著他，放心用他給的。

因?yàn)橛兴麄冊冢运砺读怂郧白约憾疾辉J(rèn)識到的另一層性格。

因?yàn)樗_始相信，無論何時何地，發(fā)生何事，他們都會義無反顧的站在她這邊，盡他們所能保護(hù)她。

這是好事嗎？她問自己。

就這么放任著去信任他t們，可以嗎？會不會最終得到的又是另一個母親呢？

她不懂愛，但她知道愛易變，一開始很愛的，之后也可能突然不愛了。

顧茉莉垂下眼瞼，偎在齊婉婉懷里沒說話。齊婉婉以為她累了，折騰了一天，又在宮里經(jīng)歷那樣的事，想必身心俱疲。

她一下一下順著她的發(fā)絲，耐心而-->>溫柔，“累了就睡，我等你睡了再走?！?

“……娘不住下嗎？”

“我知道你記掛娘，王爺說什么擔(dān)心你住不習(xí)慣，想讓我陪你一段時間，我一聽就知道肯定是你的主意。”齊婉婉無奈，輕輕捏了捏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