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記恨王妃?”她毀了你的臉,也斷了你攀附權(quán)貴的前途,可會恨她?
“……不曾?!?
蕭彧仔細(xì)打量他,確定他說的是實話,不過他的神情非但沒有變好,反而越發(fā)淡漠了。
這樣都不記恨,說明什么?
“你別為難他了?!瘪R車內(nèi)響起另一道聲音,婉轉(zhuǎn)悠揚,令人百聽不倦。
榮晏驀地抬起頭,就見那個清麗絕塵的女子從蕭彧身后冒出來,臉上滿是歉疚和愧意。
“榮公子,方才對不起……”實在是形勢、場合所逼。
當(dāng)時她若是無動于衷,什么表示也沒有,不僅會讓人小瞧了她,也會連帶著蕭彧的盛名受損——
別人都那么赤裸裸羞辱你了,你的夫人居然毫無反應(yīng),什么攝政王,也不過如此。更甚者,若是傳出去,還會被人利用,拿來攻奸他與太后的t關(guān)系。
君不見前任北冥王便是栽在了流和“揣度”上。
可如果她當(dāng)場勃然大怒,進(jìn)退失據(jù),也不行。旁人依然會說你不過如此,一件小事竟如此大動干戈。
當(dāng)時那么短的時間,她也只能選擇那樣的方式,既給予了震懾,又維持住了北冥王府的體面和尊嚴(yán)。
唯一愧疚的便是無辜挨了一刀的榮晏。
“這是生肌煥容膏,對去痕除疤很有效,你堅持涂抹,應(yīng)當(dāng)不會留下疤痕?!鳖欆岳蛘f著,從車廂取出一個包裹。
蕭彧看了她一眼,接過來,遞給站在馬車邊的丫鬟。
顧茉莉沒在意,只以為他是不想她拿著太累,不管誰給,只要到了榮晏手里就行。
“里面還有十萬兩銀票,應(yīng)該夠你離開京城,找一舒心之地,買座院子,請幾個仆人,以后衣食無憂?!彼砬猷嵵兀俅蜗蛩狼?。
“今日之事實在抱歉,將來若是有任何問題或遇到什么麻煩,盡管來北冥王府找我,我定盡心替你解決。”
蕭彧又看了她一眼,握住她的手,話卻是對著榮晏說的。
“不用麻煩王妃。王妃今日種種皆是為本王所故,因果也當(dāng)在本王身上。無論你是恨是怨,亦或其它,來找本王即可?!?
“你說的什么話?!鳖欆岳驘o奈的推了推他,“事是我做的,與你何干?”
“你說的‘夫妻一體’,你的事,當(dāng)然和我有關(guān)?!笔拸Φ脤櫮纾叭四阋惨娏?,我肯定會安排妥當(dāng),所以別擔(dān)心,更別自責(zé)了,好嗎?”
怎么可能不擔(dān)心,那是她第一次傷害別人……
顧茉莉眸光黯了黯,蕭彧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嘆了口氣,一手握著她,一手將她攬入懷中,親昵的蹭了蹭她的額頭。
“是我該說對不起。”
對不起,是我讓你卷入了皇家之中,讓你承受了你本不該承受的負(fù)擔(dān)。
“哎呀?!碑?dāng)著別人做這么親密的舉動,讓顧茉莉很是赧然,她不自覺往他身后躲了躲,卻愈發(fā)靠近了他的懷里。
從榮晏的角度,兩人親密無間,周遭的氛圍甜蜜得好似誰都插不進(jìn)去。
他睫毛顫了顫,抱著包裹的手不斷的收緊。
拿了這個包裹,他不僅能衣食無憂,還能小有富足的過這一生,而且容貌也沒毀。
活著,安穩(wěn)的活著,這是他之前心心念念想要實現(xiàn)的事情?,F(xiàn)在就在面前,唾手可得。
他該立馬感恩戴德的表示感謝,然后抱著包裹離開,從此和京城、和皇宮,包括和王府都再無瓜葛。
可是……
他猶豫了,遲疑了。
他站在原地躊躇,半晌沒有反應(yīng)。賴虎面露不耐的盯著他,這是對安排不滿意?
那可是足足十萬兩!
都說“京城居、大不易”,可在京城租個占地半畝的院子,一月也不過才一兩多點銀子而已,更何況除了京城之外的地方。
他皺起眉,手摸上腰間。心太大,可不是個好習(xí)慣。
蕭彧看了看他,若無其事的收回目光,扶住顧茉莉的肩膀往里推。
“走吧,天色不早了,派去叫娘的人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了?!?
“等……”
“王妃娘娘!”
榮晏忽然出聲,讓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由看向他。顧茉莉回頭,就見他直直跪了下去。
包裹散在一邊,有道銀光從他的袖口露了出來。
蕭彧眉頭緊鎖,第一時間擋住了顧茉莉。賴虎、上珠和甘露幾乎是立刻飛身上前。
隨后,眾人都愣住了。那道光并沒有如他們預(yù)料的那樣沖著馬車而來,而是對準(zhǔn)了他自己的臉。
另一邊完好無損的臉。
榮晏握著釵環(huán),狠狠揮下。刺骨的疼痛使他忍不住閉了閉眼,他跪著,身上干涸的印跡又染上了新鮮的色彩,他渾然不覺,“咚咚”磕了兩個頭。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