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艸!”她狠狠罵了句臟話,扔掉煙重重捻了捻。
男人看著她的動作,沒有吭聲。
“啞巴啦?”郭琳煩躁的推了他一把,又要去戳他的額頭,“怎么,你不僅傷了腦子,還傷了嗓子,連話都不會說了?”
男人偏過頭,她那一下落了空,她愣了愣,不由更氣,“你到底在想什么,剛才為什么那么說?你明知道你不是……”
“我不知道。”男人的聲音又低又沉,回蕩在寂靜的巷子里莫名讓人脊背發(fā)涼。
“郭琳,我不知道。”他再次重復,眼睛直視她,琥珀色的眼眸深邃而明亮。
有風從巷口吹來,拂起他額前一縷碎發(fā),半遮半掩間,他的眼底似有光一閃而過,隨即他驀地笑了。
明媚的笑從他薄唇間漾開,陽光又開朗,就像那張照片上一樣——
連笑的弧度都一模一樣。
郭琳徹底愣住,就聽男人用輕快的聲音喊她:“郭琳?!?
“你也不知道,對嗎?”
起風了。
顧茉莉抬起頭,風吹著樹葉簌簌作響,樹影婆娑,夜色愈發(fā)深沉,空氣中似乎多了些潮濕的味道。
好像要下雨了。
她想起山上那日,也是一個暴雨天。風雨交加中,她第一次以顧家小女兒的身份出現(xiàn)在人前,從那時起到現(xiàn)在,多久了?
一個月,還是兩個月?
她瞥了眼彈幕,“他們”還在討論著剛才的事情,有人義憤填膺表示想對馬杰人道毀滅,有人說那個小姐姐很酷,還有人覺得翟庭琛的舉動很蘇。
不過更多的留則是抱怨她不顧自己安危、不停叮囑她下次不許這么沖動。
即使在他們看來,這些彈幕她都看不到,可依然樂此不疲的刷著、關(guān)心著。
她又看了看觀看數(shù),已經(jīng)快破千萬,漲幅幾乎快要趕超之前的總和。
她收回視線,望著車道前的臺階,掌心微微攤開。
一根黑發(fā)隨風而起,悠悠蕩蕩的飄上空中,打了幾個轉(zhuǎn)后落到臺階下,很快又被經(jīng)過的車輛碾壓、帶走,直到再無蹤影。
*
“想吃嗎?”
翟庭琛走過來時,就見她盯著馬路對面。他看過去,一個大叔坐在鐵皮箱旁,有絲絲縷縷的甜香順著風飄了過來。
“等我一會?!彼f完便快速朝對面跑。
“哎!”顧茉莉阻止不t及,只能看著他跑過去,然后對著大叔說了什么。
距離有點遠,她并不能聽到,但能看見大叔笑瞇瞇的起身,拉開了鐵皮箱前面的半圓形把手,里面竟是一個帶支架的三格“抽屜”,每個小格上都放著某樣東西。
等大叔拿起、遞給翟庭琛,顧茉莉才看清那應該是個傳統(tǒng)的搪瓷杯。
她還以為是烤紅薯……
她眨眨眼,以前確實沒見過這種,不由真升起了幾分好奇。
翟庭琛瞧見了,笑著朝她晃了晃杯子,那模樣竟是帶著幾分少年氣。
顧茉莉一愣,紅綠燈恰好由綠轉(zhuǎn)紅,披著西裝外套的男人站在斑馬線前,神色認真的注視著前方變換的數(shù)字,暗黃的夜燈打在他身上,溫暖、柔和。
遠處是繁華的霓虹燈和高樓,近處是他帶笑的眼,眼里是雀躍、是期待,如同每一個在深夜里接送女朋友下班的男友,那么普通,又那么耀眼。
顧茉莉看著看著,不禁也揚起了笑。
“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或許有時候打動人心的東西并不是珠寶華服,也不需要多么貴重的禮物,而是人世間最普通最簡單的溫馨。
紅燈轉(zhuǎn)綠,他托著搪瓷杯小心的跑了回來,速度沒有之前快,像是情人的腳步,去時急,回來卻慢。
因為珍惜。
“給?!钡酝ヨ聿患白?,先將杯子遞過去。
杯里是蜜黃色的液體,中間泡著一個去了核的雪梨,掏空的部分放著紅棗、枸杞和幾顆圓滾滾的桂圓。
“這是烤梨,這里的特色小吃,里面放了冰糖,味道很甜,還可以止咳潤肺。當?shù)剡€有句話‘感冒咳嗽不吃藥,吃吃烤梨就見好’?!钡酝ヨ∴咧?,“你嘗嘗?!?
顧茉莉看看他,接過杯子,“謝謝?!?
味道的確很好,糖水質(zhì)地很稠,但是味很清甜,梨肉軟得像棉花,皮卻薄得沒有任何破裂。
“好吃嗎?”翟庭琛問。
“嗯……”顧茉莉沒抬頭,捧著杯子慢慢喝著梨汁。
“對不起?!钡酝ヨ⊥蝗徽f。
顧茉莉一頓,轉(zhuǎn)過臉看他,翟庭琛脫下外套,露出里面的長衫。
長衫上沾著點紅色的血跡,為了包扎方便,袖子被割掉了大半,不知是時間太倉促沒-->>處理好,還是剛才一番動作讓傷口又裂開,紗布上又開始滲血。
翟庭琛沒有遮擋,反而十分鄭重的再次和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