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半個時辰后,天風(fēng)口。
兩扇厚重城門被粗鏈絞起,“嘎-->>吱”聲中,忽達(dá)爾的首級高懸門樓,滴血未干,在夜風(fēng)里悠悠打轉(zhuǎn)。
城門洞開一縫,先鋒營的黑金大旗“嘩”地升起,獵獵作響,像一條黑龍盤上了城頭。
城內(nèi)百萬蠻民被軍陣隔在坊間,無人敢啼哭,無人敢喧嘩。
當(dāng)蕭策看到這些無辜百姓,他清楚兩國交戰(zhàn),受害的就是他們。
得民心,方能得天下,索性蕭策直接下令:
“眾將士聽令!”
“妄動者,斬!”
“擾民者,斬!”
鐵令如山,長街死寂。
韓蟄等幾位將領(lǐng),頓時對蕭策心生敬畏之心。
片刻后,將軍府。
朱漆大門被一腳踹開,蕭策龍行虎步而入。
“抄!”
賬房、地窖、暗格、夾墻……
頃刻間,萬兩紋銀、十箱珠寶、半屋刀兵,被抬到院心,火光一照,寶氣沖霄。
“這個忽達(dá)爾,還真是富得流油?”
“來人,留三成犒軍,其余……入庫!”
蕭策有些驚訝,一個守城將軍就這么富有,那后面那些不都是金山銀山嗎?
想到這里,蕭策索性大方一回,城是他們奪得,他自由分配權(quán)利。
“大人,忽達(dá)爾的妻妾如何處置?”
韓蟄指了指階下,那六名女子排成一列,素衣裹體,雪頸低垂,燈火映得膚色發(fā)燙。
趙三搶先咧嘴:“還用問?通通洗干凈,抬大人榻上暖腳!”
韓蟄額角青筋直跳。
樊華、李莽卻嘿嘿點頭:敵酋的女人,換主子照樣是女人。
蕭策耳根刷地紅到脖根,朝趙三勾勾手指。
趙三以為領(lǐng)賞,屁顛湊前——
“咣!”
靴底正中胸口,趙三騰空倒飛兩丈,砸翻炭盆,火星四濺。
“再敢放屁,我割你舌頭!”
蕭策啐了一口,目光掃過那排女子,像看瘟神,“別人嚼過的饃,你們也塞我嘴里?”
韓蟄唇角剛揚起,又僵住——
原來大人不是不近女色,是嫌臟。
“韓蟄!”
“在!”
“給她們兩條路:
一,發(fā)銀十兩,自尋生路;
二,軍中裁衣、造飯,憑勞力換口糧。
敢有騷擾者——”
蕭策抬腳碾住趙三手指,慢慢加力,骨節(jié)咔咔作響。
“這就是榜樣。”
“啊……大人腳下留情!”趙三痛出表情包,急忙求饒。
轉(zhuǎn)眼四更已過,將軍府后園,一間偏房。
蕭策盤膝榻上,捋清自己接下來的路線:
一,破六大要塞,鑿穿蠻國脊梁;
二,兵臨蠻庭,壘京觀、斬狼纛;
三,以赫赫戰(zhàn)功換絕對話語權(quán)!
只有這樣,他才能與朝廷抗衡,與圣上談判,完成原主死后的遺愿解救冠軍侯。
而眼下,天風(fēng)口只是第一顆釘子,剩下五座要塞,分別是:
虎牙、陰崖、斷雪、白狼、王庭鎖鑰“神鼓城”。
這一戰(zhàn),他不能敗,不能讓秦天有機可乘!
也讓他想到,他與秦天還有一個賭約!
念及此處,蕭策胸中郁氣盡散,拂衣而起。
他見窗外東方已吐魚肚,寒光一線,恰如利刃。
他仰天嗤笑,聲碎霜天:“秦天,天亮了——今日眾目睽睽,我看你雙膝怎么彎得下!”
笑意未絕,他一步跨出院階,衣袂獵獵,似卷旗。
“來人——”
蕭策抬手,五指朝天,如握雷霆。
“點狼煙!”
……
幽州城,殘燈未滅,城頭火把被晨風(fēng)吹得獵獵作響,像一面面搖搖欲墜的殘旗。
張庭義手按雉堞,指節(jié)泛白,目光穿透灰青色的天幕,死死盯著北方暗紅的云線。
“馬上天就亮了?!?
鎮(zhèn)北侯低聲開口,嗓音沙啞得像磨過粗砂,“還不見狼煙……蕭策怕是失手了。”
“侯爺何必再抱幻想?”
秦天捋須,笑得溫吞卻句句帶鉤,“黃口小兒,紙上談兵,真當(dāng)蠻國要塞是紙糊的?如今折兵損將,先機盡失……!”
“秦將軍!”
周雄猛地踏前一步,鐵甲鏘然,怒目如火,“要不是你當(dāng)眾激他,拿‘貽誤戰(zhàn)機’的帽子壓人,蕭策何須立軍令狀?又何至于孤軍深入!”
秦天嗤笑,袖袍一甩,露出腕上金線護(hù)臂:“軍中無戲。
自己貪功冒進(jìn),反怪旁人語相激?周將軍,未免太高看那個蕭策了吧?”
“你——”
周雄“嗆啷”半拔腰刀,寒光一閃,卻被張庭義抬手按下。
“住手!”
千鈞一發(fā)之際,鎮(zhèn)北侯一聲沉喝,如銅鐘撞裂霜天。
周雄與秦天二人指節(jié)俱白,劍鋒尚懸半寸,卻被這聲威生生釘在原地。
侯爺未看二人,翻腕遙指北天。
“看——赤煙!”
一線猩紅破云而出,似血河倒灌蒼穹,將殘星盡數(shù)淹沒。
秦天瞳孔猛縮,虎口迸出冷汗——朱色狼煙,城破之訊!
周雄怔了半息,旋即仰天長笑,笑聲震得甲葉齊鳴。
“好小子!擂鼓……!”
他拔刀掄圓,刀背砸在鼓面,炸起第一聲雷霆。
“全軍上馬,開城——出發(fā)天風(fēng)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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