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完,他低頭對韓蟄打了個眼色:往北,主將旗帳。
七人貼地穿行,火星落在皮甲上“嗤嗤”冒煙,他們順手抓過氈毯猛拍兩下,繼續(xù)前沖。
四周越亂,刀越要穩(wěn)。
主將赤勒汗已掀帳而出,鐵甲半披,虬髯倒豎,手里拎著一桶奶酒——蠻人救火,先澆奶,后澆尿。
火光里,他一眼看見糧山正中那道沖天煙柱,眼角幾乎瞪裂:
“天朝狗——是敵軍偷營!”
他摔碎酒桶,彎刀出鞘,吼聲壓過烈焰:“封營!擒一人,賞金十錠,升千夫長!”
營門“哐啷”落閘,鹿角推倒,鐵盾合圍。
韓蟄心頭一沉:成了甕鱉。
蕭策卻笑了,笑得像看見到了活下去希望:“擒賊先擒王!”
話音未落,他已拔地而起,借糧垛做踏腳,三步蹬上沖天火焰未卷到的偏棚。
火光在他背后炸開,影子被拉得比山還長,直撲赤勒汗。
“刺客——守護將軍!”
兩名親兵舉矛來擋,蕭策半空擰腰,彎刀劃出兩弧冷月。
“噗噗!”
矛斷,人頭隨火球一起飛起,血雨被熱浪瞬間蒸成紅霧。
赤勒汗暴喝迎上,彎刀對彎刀,“當”一聲金鐵交擊,火星四濺,竟壓過周遭烈焰。
兩人同時虎口迸血,卻誰也不退半步。
“天朝人?”赤勒汗看清蕭策眉眼,獠笑,“火是你點的?”
“火是我點的?!笔挷咭孕U語低答,聲音像刀背刮過鐵石,“而你的命也是——我的!”
第二刀再起,卻不是劈,而是挑,蕭策刀尖勾住赤勒汗刀鍔,借他蠻力順勢一帶,身形貼進剎那,右手彎刀一轉,刀鋒直接架在了赤勒汗脖子上!
“將軍……!”
沖陣的蠻卒猝然剎住腳步,刀槍亂顫,只因自家主將已被那人單臂扼喉,像拎一只待宰的羊羔。
赤勒汗面如死灰,天朝竟藏著這等修羅!
噗、噗!
血花連綻,韓蟄幾人趁勢劈翻左右蠻兵,搶至蕭策身畔。
“英雄?”赤勒汗咬牙,聲里仍帶誘降的磁性與僥幸,“糧草成灰,黑風谷數(shù)萬鐵騎頃刻便到。你縱斬我,也走不出清風坳。不如降了吧,我保你……?”
“閉嘴!”
蕭策聲若裂帛,虎口一緊,刀口再陷三分,推著赤勒汗逼向營門。
“開門!遲一息,就替你們將軍收尸!”
營門轟然洞開,像一張被嚇脫臼的巨口。
蕭策挾人質緩步而出,韓蟄等人貼背相隨,一齊沒入黑夜。
嗚——!
黑風谷方向,蠻軍主力號角催命,山脊線瞬間被火把映成流動的鐵河。
“大人,走!”韓蟄嗓音發(fā)啞。
“你們先走。”蕭策把赤勒汗推給韓蟄,“我殿后?!?
“可——”
“這是軍令!”
兩字如錘,砸碎所有遲疑。
韓蟄率眾撲進山林,夜色眨眼便把他們吞得干凈。
赤勒汗扭頭,目光灼熱又惋惜:“英雄,你護得住他們,護不住自己。放了我,歸順蠻廷,我保你裂土封侯——”
蕭策低笑一聲,像聽見夜梟啼林。
“裂土?封侯?”
他抬手,刀背輕拍赤勒汗的臉頰,聲音輕得像雪落刀鋒!
“我蕭策,只替中原百姓守土;封侯,自有長安的烈酒與白綾。你們蠻狗……配嗎?”
話音未落,他反手一刀柄砸在赤勒汗后頸——
噗!
刀光一閃,赤勒汗的人頭已騰空而起,血雨噴濺!
“將軍!”
蠻卒目眥欲裂,像被捅了窩的毒蜂,揮刀挺矛狂撲而來。
“殺了他給將軍報仇!”
眾多蠻卒,紛紛怒吼咆哮,猶如一群瘋狗。
見此情形,蕭策卻連眼皮都沒抬,那些赤勒汗頭顱腳尖一點,身形掠起,幾如夜梟穿林,轉瞬沒入黑暗。
“駕!”
就在此時,后方山道,主帥忽必烈親率數(shù)萬鐵騎卷至。
火光映處,糧草成灰,赤勒汗的無頭尸身躺在血泊之中。
“混賬!這是誰干的!”
忽必烈怒極,一鞭抽碎空中血珠,厲聲暴喝。
“回王爺,是天朝的人,他們偷襲我營,燒我軍糧草,還殺了赤勒汗將軍!”
一名副將急忙上前,抱拳咬牙憤怒的回應。
“可惡!”
“本王還真小看了他們!”
“傳本王令:封鎖黑風谷,搜遍清風坳!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幾個人給我翻出來——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令旗揮落,數(shù)萬騎軍轟然散開,火把連成咆哮的火龍,寸寸吞噬夜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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