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草被焚,主將赤勒汗橫尸,忽必烈雷霆震怒,三萬鐵騎傾巢入山,誓要將縱火者碎尸萬段!
清風坳內(nèi),火把如銀河倒瀉,漫山遍野皆是蠻卒。
三萬大軍扇形張開,鐵壁合圍,步步緊逼,只為將蕭策區(qū)區(qū)五百人碾成齏粉。
“大人!”
韓蟄目眥欲裂,回望身后——蠻國旌旗如潮,刀光映月,殺氣凝霜。
他單膝砸地,抱拳聲嘶:
“敵軍十倍于我,屬下愿率三百死士逆沖敵陣,為大人撕出一道血路!只求大人活著出去!”
“我等愿為大人效死!”
五百人齊聲怒吼,刀背撞胸,鐵甲鏗鏘,聲震山谷。
人人眼燃烈火,面如生鐵,竟無一絲懼色。
蕭策緩緩摘盔,月光瀉在他臉上,冷得像一口古井。
“諸位兄弟,”他聲音不高,卻壓過滿山喊殺,“我蕭策把你們帶出來,就沒打算獨活。
今日若棄你們而逃,縱活百歲,亦是行尸走肉?!?
他抬手,遙指東北天際,那里黑云壓谷,隱有雷動。
“我與周雄將軍有約:信號為令,他率三千輕騎夜襲黑風谷。
如今赤勒汗死、糧草成灰,蠻軍三層主力盡聚清風坳,黑風谷蠻軍無帥,正是大好時機!”
眾人一怔,旋即眼底爆出血色光華。
“最危險處,便是最安全處。”
蕭策翻身上馬,拔刀指月,刀鋒映得他眸子森冷如狼。
“蠻子做夢也想不到,我們敢掉頭捅他們的心窩!”
“喏——!”
五百人齊喝,聲浪竟將身后追兵的號角壓得一滯。
月色如銀,山道如蛇。
蕭策一馬當先,五百精兵掉頭殺入黑暗。
徒步穿行,口銜枚,刀鞘纏布,連呼吸都鎖在喉間。
他們貼著懸崖,攀絕壁,走猿徑,一個時辰后,已立于黑風谷巔。
俯身望去!
蠻國中軍大營燈火萬點,金帳高矗,刁斗森嚴。
巡騎穿梭如織,鹿角層層,箭樓林立,果然固若金湯。
然而燈火最盛處,正是主帥忽必烈的空帳。
蕭策嘴角勾起一抹嗜血弧度。
“周雄未到,我們先給他備一份大禮?!?
他回首,五百精兵皆蒙面,只露一雙雙燒紅的眼睛。
蕭策拿出一根竹筒,對準天空直接用火折子點燃。
嗖!
只見,一道星火重天,直接在黑風谷上空閃過!
黑風谷外,周雄伏兵已久。
忽見夜空中一道赤焰炸開,如血花綻放在墨色的天幕。
他猛地翻身上馬,鐵甲在月下泛著幽藍冷光。
“三千鐵騎——”
周雄橫刀立馬,聲如沉雷滾過山谷,“隨我踏營!”
轟——!
鐵閘般的營門被戰(zhàn)馬一頭撞碎。
弓弦驟鳴,三千支弩箭離弦而出,黑壓壓一片,似蝗群過境。
哨兵剛吐半句“敵”,箭鏃已從他后頸透出,帶著一蓬血霧釘在帥旗桿上。
“殺!”
周雄一馬當先,長刀劈開夜空。刀光所至,蠻卒連人帶盾裂成兩截。
鐵騎掀起的塵浪里,血珠與火星齊飛,營門瞬間被踏成肉泥與碎木混雜的沼澤。
“報——夜襲!夜襲!”
蠻軍后隊倉皇擊鼓,鼓槌卻先被箭矢釘死在鼓面。
營帳間人影錯亂,有人赤足奔出,迎面撞上鐵騎,被撞得倒飛三丈,胸腔塌陷。
……
與此同時,忽必烈的空帳后方。
蕭策五百人如鬼魅貼地而行,人人銜枚、刀纏黑布,唯余一雙雙眸子燃著幽火。
前方殺聲震天,正是周雄為他們劈開的裂縫。
“換刀!”
蕭策低喝,五百柄陌刀同時出鞘,月光在刃口碎成銀屑。
“隨我迅速與將軍匯合,不得戀戰(zhàn)!”
話音未落,他已化身一道黑色閃電,直插蠻軍心臟。
韓蟄緊隨其后,陌刀橫掃,三名蠻卒連盾帶腰斷成兩截,血瀑噴起三尺高。
五百人成楔陣,像一柄燒紅的匕首,順著周雄撕開的創(chuàng)口狠狠剜進。
所過之處,帳篷成片坍塌,火盆被刀風卷倒,烈焰順著油氈瘋長,頃刻串成一條咆哮的火龍。
……
清風坳口,忽必烈猛地勒馬。
他遠遠望見黑風谷上空火光沖天,照得半邊夜色猩紅如血。
山風送來隱約的喊殺聲,每一聲都像耳光抽在他臉上。
“中計了……”
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嘴角滲出血絲。
“可惡!”
身旁親兵只覺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上天靈,那是王第一次在人前失態(tài)。
“傳令!收攏所有散兵,隨本王回援!”
聲音嘶啞,卻帶著嗜血的狠戾。
然而山林縱深,三萬大軍早已化作捉影捕風的散沙。
此刻跟在他馬后的,僅余千余親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