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川眉頭緊鎖,雪兒的話也并非全無道理,放眼整個上京,只有沈清嫵因為自身功勞被封郡主。
她容貌好,又是郡主,無形之中擋了很多人的路。
若有人買通府里的下人,下毒害她,也說得過去。
沈清嫵將沈川的神色變化看在眼里,沈芊雪倒是聰明,不過,她早有準(zhǔn)備。
“妹妹此,乍聽有理,細(xì)想?yún)s漏洞百出。”
她語氣淡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為何別人喝這個湯沒事,偏偏我喝就出了問題?難道這下毒之人,能未卜先知,算準(zhǔn)了妹妹你恰好為我盛湯,并且恰好用了那個可能被下毒的湯碗?這未免太過巧合了?!?
沈清嫵頓了頓,目光轉(zhuǎn)向地上殘留的湯汁,又輪到沈老夫人手背的黑線處,繼續(xù)道:“而且,父親,祖母請看,這毒發(fā)作極快,祖母僅僅濺到些許,手背便出現(xiàn)異狀。
若毒在湯蠱里,早該有人中毒才是。為何偏偏只我這一碗有事?更可疑的是,這毒,女兒瞧著,并非尋常毒藥。”
沈芊雪心跳漏了半拍,她有一種預(yù)感,這事是沖著她來的。
難道是有人想借著她的手,害沈清嫵?
眾人的目光,也跟隨著沈清嫵聚焦到沈老夫人手背那詭異的黑色細(xì)線上。
“啊!”
就在這時,負(fù)責(zé)傳菜的一個婢女鄭兒發(fā)出驚呼聲。
沉浸在思考中的沈川,被嚇得一激靈。
他本就對有人在他眼皮底下下毒,冒犯他的威嚴(yán)感到惱怒,被這么一驚擾,更是怒從心起。
沈川指著鄭兒,氣得渾身發(fā)顫,“大膽賤婢,咋咋?;?,來人,把她拖出去打死!”
“老爺,老爺,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有話要說。”
鄭兒一臉驚恐,連連求饒。
“什么話?”
沈川厲聲道:“你若不說出個原因,還是難逃一死!”
“老爺,奴婢早年隨家中長輩行醫(yī),曾見過老夫人這種癥狀。
這黑色細(xì)線蜿蜒如長蟲,遇熱顯現(xiàn),帶有陰寒之氣,很像南疆那邊傳聞的一種邪物,名為草蠱的蟲卵。
此蠱卵無色無味,需借水或湯羹為媒,沾染肌膚或服食后,蠱卵便會潛入體內(nèi),慢慢蠶食人的筋骨,中者初期只是乏力虛弱,后期則疼痛鉆心,形銷骨立而死,且極難察覺?!?
“蠱毒!”
這兩個字猶如驚雷,再次在花廳炸響!比剛才聽聞有毒更加令人恐懼!
蠱毒之術(shù),詭秘陰邪,是臨越明令禁止的邪術(shù)!
沈老夫人嚇得幾乎暈厥過去,看著自己手背上那仿佛活過來的黑線,尖聲道:“蠱,蠱毒!快!快救我!
川兒,有人要害我,有人要害你母親,你竟然還能容忍。我把你養(yǎng)大成人,付出了多少艱辛,你是知道的啊,你為了一個不是自己的親骨肉,就要放棄你的母親是嗎?
我造的什么孽,生出了你這么個孽障?!?
沈川也駭然變色,他官場沉浮,聽說過蠱毒的可怕。
沈老夫人這番話,如同往自己心口插了一把尖刀。
從小,他不是最受父親疼愛和重視的孩子,幼時在府內(nèi),他們兄妹幾人和母親兩個人舉步維艱,被妾室壓在底下。
沒有母親,就沒有今日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