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染忽然想起那日曲側妃與貴妃的對話。
難道,他當真痊愈了?
還是說,一切由始至終都是裝的?
但想到要跟曲若魚那些女子共享一個夫君,她心里還是忍不住膈應。
沈星染明眸微轉,落在宋詡身上。
無論如何,眼前這個人,面如雪玉,俊美無雙。
更重要的是,他至少愿意接納她和蕊初,至少可以給她們母女一個安身立命是身份。
宋詡感受到她的目光,自然也感受到她的緊張。
想起自己剛剛在浴間門口表現出來的著急,不由抿唇。
她定是誤會了……
誤會他是急著想……
雖然她很可能早就已經是他的女人,可是眼下他是宋詡。
瞧她這副緊張兮兮如臨大敵的模樣,顯然也是沒準備好……他如何能頂著宋詡的身份與她行周公之禮?
這般想著,他輕咳一聲道,“既然都收拾妥了,你就早點歇下吧,今夜我還有要事要處理,不會再回來了?!?
話落,直起身轉頭走到邊上,拿起他的外袍。
看著她這副模樣,再不走,他怕是走不了……
沈星染看著他負手快步離去的背影,當場愣住。
這,這什么情況?
“慢著!”
還未想通為何,沈星染已經出聲叫住了宋詡。
見他轉過臉來,沈星染的喉嚨卻好像被桂圓糊住了。
是了,她差點忘了,他不行??!
那天在宮中聽曲側妃與貴妃說得有模有樣,她還以為宋詡復原了?
他愿意離開,本是好事,可是今晚是新婚之夜,他若走了,她必要被那些碎嘴的人用口水淹死!
要是連她這個大皇子妃都沒有地位,明日蕊初來了,又該如何自處?她又該如何護得住自己的女兒?
今夜無論如何,也要留住他!
“還有事?”宋詡看著她,嗓音冰冷,聽起來不帶一絲感情。
她猶豫片刻,拿出手掌中的那顆糖心核桃,“這是我從娘家?guī)У?,聽說是宮中賞賜的,蕊初特意給我們帶的?!?
她將核桃掰成兩半,遞給他。
宋詡看了一眼那柔軟的掌心,竟然覺得,她的手掌也很小巧,纖細。
接過半顆核桃,他卻只輕咬了一小口,細嚼起來。
沈星染歪著腦袋笑,“殿下吃東西都這么小心嗎?上回的核桃酥,也只咬一小口。”
宋詡想起蕊初那塊核桃酥,看著女子淺笑盈盈,唇角的線條也柔和下來,“我自幼對核桃花生有過敏之癥,吃多了會起紅疹。”
既然以后要生活在一起,他覺得有必要讓她提前知道,免得多生事端。
沈星染聞目露詫異,“蕊初也是如此……”
這話說出來,又有些諂媚套近乎的嫌疑了。
“那你為何還吃?”
宋詡不以為然道,“上次也吃了一點,沒事?!?
“若是有過敏之癥,最好還是別吃……”她只說了一句,卻見他已經將外袍穿妥,登時有些著急了。
“你……你可不可以不走?”一狠心,她索性問得直白。
宋詡動作一頓,薄唇緊抿,“可是……”
“我知道殿下有難處,可今夜新婚,若您走了,明日傳開,我這皇子妃實在沒臉,蕊初跟著我,也不會好過……”
說著,她瀲滟的杏眸中竟漾出一抹水色,乍看之下,可憐得很。
“來日,怕是也沒法好好掌管后宅,為殿下分憂?!?
實則錦被下,兩指狠狠掐在腿上。
宋詡半晌才明白過來她的話。
難處?
她這意思是在說他……頓時臉色微沉。
該死的宋詡!
白活了那么多年,好名聲沒攢下,都給他留了些什么?
紈绔,暴虐,殘廢……這回,還要加上一條不能人道?
真不知道,他以宋詡的身份活著,到底是他占了這位大皇子的便宜,還是這位聲名狼藉的大皇子占了他的便宜!
“殿下?”
沈星染看他遲疑,打著商量的口吻,“若殿下有公事,我可以等……只需晚些回來就好?!?
宋詡抬腳往回走,語氣依然淡淡,“嗯?!?
沈星染見他這是不走了,揚眉淺笑,“多謝殿下,那您……早晨幾時起身?”
-->>她大大方方道,“我要睡到辰時,若您起得早,就睡外面?!?
宋詡詫異抬眼。
當家主母早上睡到辰時,他還是第一次聽,最重要的,她竟說得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