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金店的卷簾門拉得死死的,只在最底下透進來一點白光。
后屋里,倒是挺熱鬧。
辣椒炒肉的香味里還夾著沒散干凈的血腥氣,在小屋里轉(zhuǎn)悠。
原本老劉家的實木餐桌上,現(xiàn)在擺滿了盤子。
那是從隔壁超市拿的午餐肉罐頭,混著五金店廚房里囤的臘肉,被猴子隨便炒了一大盆。
油放得多,紅亮亮的,看著就有食欲。
吸溜——
趙天霸端著個大碗,一只腳踩在椅子上,吃得滿嘴是油。
他身上那件橘紅囚服早就扔了。
現(xiàn)在套在他身上的,是一件被撐得緊緊的藍色制服。
那是從死的法警身上扒下來的。
上面的血還沒干透,變成了一塊塊暗紅的血斑,貼在胸口。
趙天霸不在乎,還覺得這味挺帶勁。
“大哥,這肉炒得咋樣?”
猴子手里抓著個雞腿,一邊啃一邊討好的問。
他也換了身衣服,只是他太瘦,那身警服掛在身上晃蕩,袖子挽了好幾道,還得時不時提一下褲腰帶。
“湊合。”
趙天霸吐出一塊骨頭,骨頭落在地上,發(fā)出啪嗒一聲。
就在他腳邊。
在那張桌子底下。
蜷著一個女人。
是老劉的媳婦。
她已經(jīng)沒了之前主婦的樣子了。
身上沒幾塊好皮肉,碎花圍裙撕成了爛布條,勉強掛在身上,露出的皮膚上都是青紫的印子和牙印。
她脖子上,套著一條粗鐵鏈。
鐵鏈緊緊勒著她的脖子,另一頭被趙天霸踩在皮靴底下。
聽到骨頭落地的聲音,女人嚇得一哆嗦,整個人往桌子腿后面縮了縮。
她的眼神空洞,直勾勾的,沒什么神采。
“嘿嘿。”
坐在對面的刀疤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黃牙。
他伸出筷子,夾了塊油膩的午餐肉,在那個女人眼前晃了晃。
“嫂子,餓不餓?”
“想吃不?”
女人沒反應(yīng),只是死死抱著膝蓋,指甲都摳進了肉里。
“操,給臉不要臉?!?
刀疤罵了一句,手一松,那塊肉掉在女人頭發(fā)上,滑到了肩膀上,沾了一片油。
“行了?!?
趙天霸把碗重重往桌上一磕。
“別玩了?!?
“趕緊吃,吃飽了還得干活?!?
他從酒柜里翻出茅臺,也沒用杯子,直接對嘴吹了一大口。
辛辣的酒液順著喉嚨燒下去,他瞇起眼睛,吐了口氣。
“大哥,咱們接下來咋整?”
猴子放下雞腿,抹了把嘴上的油。
“外頭現(xiàn)在亂成一鍋粥?!?
“剛才我在二樓窗戶看了,滿大街都是吃人的怪物?!?
“警察沒了,當兵的也沒見著。”
說到這,猴子的眼睛里閃著興奮的光。
“這世道,是不是徹底完了?”
趙天霸放下酒瓶,打了個酒嗝。
他伸出手,摸了摸身上警服的肩章,冰涼的金屬很有質(zhì)感。
“完了?”
趙天霸冷笑一聲,眼里透著兇光。
“那是對別人說的?!?
“對咱們來說,這好日子才剛開始?!?
他指了指窗外。
“以前,咱們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但這以后不一樣了。”
“法律?規(guī)矩?”
“屁。”
趙天霸猛的一拍桌子,震得盤子亂跳。
“以后老子的話就是法?!?
“老子的槍就是規(guī)矩?!?
周圍的幾個小弟聽完,呼吸都粗重了幾分。
他們都是亡命徒,身上背著人命,本來是要被拉去槍斃的。
結(jié)果老天爺開了眼,給了這么個機會。
現(xiàn)在滿大街都是死人,誰還管你是逃犯還是良民?
只要手里有槍,夠狠,那就是爺。
“大哥說得對!”
刀疤舉起酒杯,一臉崇拜。
“以后咱們就跟著大哥混!”
“吃香的,喝辣的!”
“睡好看的娘們!”
說到這,刀疤的眼神又飄到了桌子底下。
那個女人還在發(fā)抖。
她因為害怕不停的顫抖,這讓那幫人看著更興奮了。
趙天霸看了一眼刀疤,又看了一眼猴子。
他一看就知道這兩人在想什么。
“吃飽了?”
趙天霸慢悠悠的點了一根煙,問道。
“飽了,飽了!”
猴子一個勁點頭,一臉猥瑣的搓著手。
“大哥……你看……”
他指了指桌子底下。
“這娘們剛才那勁兒,兄弟們還沒嘗夠呢?!?
“剛才太急,都沒顧上品?!?
趙天霸吐出一口煙圈,冷笑了一聲。
他沒說話。
只是把腳抬了起來。
嘩啦。
鐵鏈在地上拖動。
趙天霸彎下腰,抓起地上的鐵鏈頭,隨手丟給了猴子。
“賞你們了?!?
“帶上去?!?
“別在這弄,臟了老子吃飯的地方?!?
猴子高興壞了,趕緊接住鐵鏈。
“謝大哥!”
刀疤也興奮的站了起來,連椅子帶倒了都顧不上。
兩人一左一右,拖著女人,猛的一拽鐵鏈。
“啊!”
女人慘叫一聲,被鐵鏈拖得踉蹌著爬了出來。
她想掙扎,想去抓桌子腿。
但那只手剛伸出來,就被刀疤一腳踩在地上。
“老實點!”
“跟哥哥們上樓快活!”
猴子獰笑著,一把揪住女人的頭發(fā),強迫她抬起頭,然后拖著她往樓梯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