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了!真的化了!”周承璟激動得差點跳起來。
隨著表層的黑墨褪去,原本看不出顏色的紙張漸漸顯露出一種古樸的暗黃色。
而在那暗黃色的紙面上,一個個銀白色的字跡如同暗夜里的星辰緩緩浮現(xiàn)出來。
那些字跡筆走龍蛇,蒼勁有力,透著一股子剛正不阿的浩然正氣。
正是太傅的親筆!
“真的……真的有字……”
周弘簡看著那熟悉的字跡,眼淚瞬間模糊了視線。
那是爺爺?shù)淖帧?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個在書房里教他讀書寫字的老人,那個在火海中把他推入密室,讓他活下去的老人。
“快!翻開看看!”周承璟催促道。
周弘簡顫抖著手,翻開了第一頁。
紙張雖然經(jīng)過了特殊處理,但依然很脆弱,他動作輕柔得像是在撫摸稀世珍寶。
第一頁,字跡密密麻麻,卻不是具體的人名,而是一筆筆觸目驚心的流水賬。
“揚州鹽商,鄒富貴。私鹽五萬引,通過漕運夾帶入京,獲利白銀八十萬兩……”
“蘇州織造,私扣貢品絲綢三千匹,折銀……”
第二頁。
“兩淮鹽運使,張得水。收受鹽商供奉,以次充好,以私充官,每年截留稅銀二百萬兩……”
一頁接著一頁,層層遞進。
從地方豪商,到州府官員,再到掌管一方水路命脈的封疆大吏。
這哪里是一本賬冊,這分明是一張覆蓋了整個江南最富庶之地的巨大貪腐網(wǎng)!
每一行字,都透著奢靡與腐爛的味道。
每一筆銀子,都是從大周國庫、從黎民百姓身上剜下來的肉!
而在這本賬冊的最后,也是最關(guān)鍵的一環(huán),赫然寫著一個京城大員的名字。
“戶部尚書,趙匡。”
“經(jīng)手江南鹽稅虧空,做假賬掩蓋私鹽流向,歷年累計收受‘冰敬’、‘炭敬’及分紅,共計黃金五十萬兩,白銀……一千三百萬兩。”
這最后的一個數(shù)字,看得周承璟倒吸一口涼氣。
大周一年的國庫收入才多少?
這簡直是富可敵國!
“戶部尚書……竟然是趙尚書……”
周弘簡死死地盯著那個名字,眼中滿是難以置信,“平日里爺爺??渌辶允?,家無余財,沒想到……沒想到他才是那只最大的碩鼠!”
“這賬冊要是交上去,趙匡必死無疑,可是……”
周承璟眉頭緊鎖,并沒有因為發(fā)現(xiàn)了戶部尚書而感到輕松,反而神色更加凝重。
“爹,怎么了?這證據(jù)還不夠嗎?”周弘簡急切地問道。
“不夠,遠遠不夠?!?
周承璟指著賬冊上的最后一頁,沉聲道,“弘簡,你仔細看。這上面雖然寫了趙匡收受巨額賄賂,但這些銀子的去向,太傅只寫了一半?!?
“一半?”
“對。趙匡只是個尚書,他哪怕膽子再大,也不敢獨吞這一千三百萬兩白銀。他沒那個胃口,也沒那個命花?!?
周承璟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這筆錢,絕大部分只是在他手里過了一遍水,然后流向了更高的地方?!?
“你是說……”周弘簡臉色一白,“他背后還有人?”
“肯定有。而且這個人的地位,比尚書更高,甚至能只手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