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又聞太后娘娘思親情切,臣妾有心想寬慰太后娘娘以盡孝道,可卻無王貴人那樣的福氣?!?
喬嫣然邊說邊嘆氣,不知情地看著,還以為她當(dāng)真對太后一片孝心呢。
“所以,臣妾只能念誦孝經(jīng),好讓自己時刻謹(jǐn)記敬孝太后娘娘之心,以寄微薄孝心?!?
回答完慧妃的話,喬嫣然一刻不停,又念起了經(jīng)。
慧妃沒有阻攔,就連瑛妃也沒有。
她們看得出來,喬嫣然此舉,自然不是出自孝心,說是擾太后之心還差不多。
可人家名正順呀,理由找得正當(dāng),姿態(tài)擺得合理。
雖說這個念法,聽著不是很吉利,但是也不能因為人家的聲調(diào)挑刺不是。
太后以勢壓人,玩陽謀,想讓喬嫣然剛?cè)雽m,就得罪其他妃嬪。
可卻眼高于頂,沒想到,那些妃嬪也不是面團(tuán)捏的。
心里既會有被喬嫣然牽連的怨氣,也會有對太后一棒子打死的怨氣。
既然喬嫣然渾然不怕明著和太后作對,那她們有什么好阻攔的呢?
不說阻攔的人沒有,甚至還有主動加入念經(jīng)隊伍的。
汪如眉一撩裙擺,直接跟著盤腿坐在了喬嫣然的身邊。
沒忘了先向慧妃請示一句,“臣妾也想向太后娘娘盡孝,還望慧妃娘娘成全?!?
說完便跟著喬嫣然一起念誦起來。
只是,要喬嫣然先念一句,她再跟著念一句。
因為她確實記不住《女孝經(jīng)》的內(nèi)容,只能捧讀。
喬嫣然念經(jīng)念得一頓,不便中斷,只能拼命給汪如眉使眼神。
她此舉是為逼太后收手。
論念悼詞的腔調(diào),她可是專業(yè)人士!
左右太后不會對她有改觀,還不如一條路走到黑。
可汪如眉不同,選秀那日,甚至是太后點了她入宮的,何必蹚這趟渾水?
汪如眉只當(dāng)沒看見喬嫣然的眼神示意,連動作也學(xué)得有模有樣。
此番姐妹情深的模樣,旁觀者,有人漠然,有人不屑,也有人感嘆。
一唱一和,比之適才喬嫣然一人誦念,更添不祥意味。
簡直跟有道士和尚領(lǐng)頭悼念,未亡人跟著哭送一般。
慈寧宮內(nèi),太后的臉色已是黑得不能再黑。
揚(yáng)手打翻了桌上的擺件,屋內(nèi)宮人,包括蓮心嬤嬤,立刻跪倒一大片。
王貴人亦是收起了朦朧睡眼,小心奉承再側(cè)。
“好好好,好得很。”太后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早知她是個牙尖嘴利的,沒想到,現(xiàn)下入了宮,還變本加厲了!”
王貴人被嚇得抖了一下,緊跟著起身扶住太后,獻(xiàn)計道:“姑母不如由她去,看是她的嗓子先倒了,還是咱們先受不住。”
跪在地上的蓮心嬤嬤聞一臉無奈,又不知如何提醒,只能低聲勸了句。
“貴人,她,她念得不中聽??!”
因先帝所好,后宮幾乎無人不信神佛,最講究吉利二字。
何況太后年事已高,更會在乎忌諱二字。
“有什么不中聽的,不就是《女孝經(jīng)》嗎?”王貴人沒經(jīng)過什么事,特地在門口聽清了念詞,一臉無所謂道。
“她就是故意念孝經(jīng),想讓哀家挑不得她的理!”太后聽了兩人的對話,更是怒不可遏。
幽然之聲不絕于耳,讓她忍無可忍,“讓外頭的都滾進(jìn)來!哀家倒要看看,她這孝女的模樣,裝得了多久!”
蓮心嬤嬤垂首應(yīng)是,立刻走出殿外,傳召眾妃嬪入內(nèi)。
喬嫣然見狀,松了口氣,無論如何,好歹是先讓所有人進(jìn)去了。
一會兒便是太后要發(fā)難,也只會沖著她一個。
起身時,喬嫣然一個踉蹌,被汪如眉眼疾手快地扶住。
趁著兩人挨得近,喬嫣然立刻低聲告誡她,“好姐姐,一會兒見了太后,你可不能再幫妹妹說話了?!?
“嫣然你別怕,太后今日此舉,分明就是仗勢欺人,我不會冷眼旁觀的?!?
汪如眉說起仗勢欺人四個字,幾乎是氣聲,沒讓旁人聽見。
可話里對喬嫣然的維護(hù),和對不公的反抗,是一點兒不少。
“姐姐的心意我領(lǐng)了?!眴替倘灰婋x正殿只有幾步之遙,加快語速。
“只我一人被針對,那是太后仗勢欺人,若姐姐幫腔,我便多了拉幫結(jié)派,以下犯上之嫌?!?
聽喬嫣然如此說,汪如眉才不甘心地歇了挺身而出的心思。
“那好吧,可若一會兒你受不住——”
“放心?!眴替倘荒罅四笸羧缑嫉氖?,笑里當(dāng)真是半點憂慮也沒有。
“死不了,就不是什么大事。我受得住?!?
眾人依次入殿,慧妃依舊領(lǐng)頭,參拜太后問安,王貴人也歸了位。
太后沒叫免禮,沉著臉,一眼盯住了跪在后端的喬嫣然。
沉聲質(zhì)問道:“適才,是誰在殿外喧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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