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聽說過一句詩,叫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
“頭一回見到,還有不摧眉折腰,硬要事權貴的景象?!?
在場之人,論身份家世,都不如瑛妃。
也就王貴人仗著自己姑母是太后,能如此明晃晃的,拿吳御女的姿態(tài),擠兌她。
被當了筏子的吳御女絲毫未察覺,依舊維持著艱難的姿勢。
不是她心大,是她沒怎么念過書,實在是沒聽懂王貴人的話,說的是她。
瑛妃看著躺在吳御女掌心里的耳墜,只覺得心氣兒不順極了。
偏偏一會兒就要去見太后。
她若現(xiàn)在把王貴人懟回去了,只怕等會兒自己也落不到好果子吃。
只能將火氣,都撒在多管閑事的吳御女頭上。
依舊沒去拿自己的耳墜,而是開口問道:“你是哪個宮的,叫什么名字?”
吳御女維持著半蹲加抬手的動作,只覺得腰痛有加劇的趨勢。
勉強回答道:“臣妾是儲秀宮的吳氏,閨名晗靜?!?
瑛妃眉頭擰著,顯然沒想起來吳御女的位份,直到楊婕妤在她耳邊小聲提醒,“位份是御女?!?
“吳御女?!辩焕洳粺岬貑玖寺?,話中的譏諷,不而喻。
“都說能者多勞,沒想到吳御女如此身份,卻有一顆不甘落于人后的心?!?
這話,只差沒明擺著說吳御女逞能。
可吳御女聽著,還以為瑛妃在夸自己。
誠懇答道:“舉手之勞,娘娘謬贊,臣妾惶恐。”
“你——”瑛妃無語凝噎。
王貴人聞笑得更加放肆,甚至拿著帕子,抹了抹眼淚。
在閨閣時,她便看不慣瑛妃平日囂張跋扈的樣子。
眼下見瑛妃被一個小御女當面挑釁,簡直樂到了心坎里。
其余人神態(tài)各異,可沒有一個開口緩解尷尬的。
包括汪如眉,她實在是不知怎么開這個口。
無他,吳御女的行,實在太像在挑釁瑛妃了。
只有坐在她旁邊的喬嫣然深知,吳御女句句發(fā)自肺腑,手快只是出于好心。
眼見瑛妃的面色已經沉得快滴水了。
喬嫣然凝神聽見門口有了動靜,迅捷地將裙子蓋住的腳往吳御女那邊一蹬。
其他人毫無察覺,就連吳御女,都以為是自己堅持不住。
直挺挺地朝著瑛妃栽倒了過去。
瑛妃正要發(fā)難,未料形勢急轉直下。
就連站在她身邊的楊婕妤都沒反應過來,眼睜睜地看著吳御女就要撞上瑛妃。
“小心!”喬嫣然伸手抓住吳御女的衣裳。
給了她緩沖力,也給了瑛妃往后躲開的時間,再佯裝手滑,任由吳御女跌倒在地。
因有了緩和,吳御女雖雙膝著地,但雙手也撐住了。
除了腦袋,四體投地,跟向瑛妃行了個大禮似的。
瑛妃一臉的震驚,她可沒碰著吳御女,怎么好端端地就倒下了?
才進屋的慧妃,看見這一幕,秀氣的眉毛直接擰緊。
“怎么,才頭一日,瑛妃就急著要給她們立規(guī)矩了嗎?”
她倒是想!可還沒來得及好不好!
瑛妃如鯁在喉,轉過身,張開嘴都不知道從何解釋起。
眾人皆知慧妃平素寬和待人。
可越是寬和之人,生起氣來就越是明顯。
除了瑛妃,其余人已是離了凳子,朝著慧妃欠身行禮。
齊聲道:“臣妾參見慧妃娘娘?!?
已經四體投地的吳御女更方便,直接掉了個頭,對準了慧妃。
見吳御女格外顯眼的動作,慧妃也是頓了頓才開口。
“免禮。文鳶,扶吳御女起來?!?
文鳶才走近,喬嫣然搶先一步扶住了吳御女的胳膊,然后裝作才發(fā)現(xiàn)似的,抬頭向慧妃解釋。
“慧妃娘娘,吳御女似是閃著腰了,不大能直得起身?!?
如此,便解釋了吳御女從頭到尾,僵硬又別扭的姿態(tài)是為何。
瑛妃聞,立刻松了口氣,趕忙開口幫著解釋,以證明并非自己刁難新人。
“對,沒錯!她就是閃著腰了,剛剛她幫本宮撿耳墜——”
“啊,原來如此,吳御女估摸著就是適才,好心幫瑛妃娘娘撿耳墜,才閃著腰了?!?
喬嫣然等的就是瑛妃這句話,見縫插針地給吳御女找好了冤大頭。
“是這樣?”慧妃有些將信將疑。
眾人的目光都齊聚吳御女的身上。
可她此時腰傷加重,抬頭都難,根本看不見旁人的面色。
只能看得見喬嫣然,一上一下的腳尖。
喬嫣然努力動著腳,心里卻拿不準。
自己如此明顯的暗示,吳御女應當看到了吧?
a